“不用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说完许诺就进了卧室。方宜没有陪着她回来,她自己回旅馆了,方宜说她想回家了,休息一段时间。许诺并没有阻拦。她也没有任何的理由阻拦了。两个遍体鳞伤的人怎么才能为对方考虑周全。r
万云看着冷淡的女儿,心情糟糕痛了,刚刚喜悦的心情全部消失殆尽,当然她不会知道许诺在外面承受了多少的苦难和折磨,承受了多少的压力和背叛,承受了多少的挫折和迷茫,她看到的只是那个不再属于自己的女儿。r
方之明告别了王琦以后,他非常的担心方宜,他不知道怎么为什么会这样的混蛋。回家的路上他似乎有些神情恍惚了,不知道该走那条路或者该通往那个方向,他总觉得在某一个角落里方宜在偷偷的看着他,嘲笑他,咒骂他,自己这样的狼狈不堪,这样混蛋无能,他喜欢这样的自己。他知道自己和方宜的感情从她醒来看到自己赤身裸体那一刻就彻底的完结了。他已经不想去追求谁是谁非了,没有力气,,没有精力。r
“小心!”路边的陌生人在大声叫嚷着,方之明不知道是在提醒谁,又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情。r
他只觉得突然在他的面前出来了一道光束,好像是天使之光,又好像是恶魔之光,他看不清楚光束的尽头是什么。但是他仿佛看到了方宜,站在光束的尽头看着他微笑,缓缓的向他走来,他就想这样慢慢的站在原地等着她,求她的原谅。霎那间,一阵猛烈的剧痛让他突然间释放了,一股鲜血从胸腔中迸裂而出,来自身体的剧烈般疼痛让他无法忍受,他没有看到方宜,那个期待已久的女子,他看到的是眼前频频冒出的金星,听到的是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哀怨声,叹息声,遗憾声,痛苦声等等,但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双眼慢慢的闭上了,他知道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恩恩怨怨都随风消逝了。r
此后方之明便没有了直觉。r
“快,快救人。”r
“你看这人都被撞成这样了,肯定是没救了。”r
“年纪轻轻的就这样走了,真是可惜了。”r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的事,我已经在摁喇叭了,他就是不动。”司机看着周围人的眼神,很无辜的抱怨着。r
当方爸爸赶到医院的时候,方之明还在手术室里,方爸爸站在手术室门前踱来踱去,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之间就被车撞了？自从方之明的妈妈离开之后,他就特别依赖方之明,他很害怕方之明突然之间的消失,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站在那里默默的祈祷,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r
从咖啡馆出来以后,王琦突然决定要去许诺家,他要跟她说清楚,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许诺已经回家了。r
咚咚咚。r
“你好,你找谁？”许洋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莫名其妙的问道。r
“您好,叔叔,请问许诺在家吗？我是她的朋友。”r
“什么朋友？”许洋突然很敏感的看了看王琦,然后奇怪的问道。r
“好朋友。我找小诺真的有事,请你让我见见她可以吗？”王琦哀求道。r
“最近小诺心情一直不好,是不是和你有关系？”r
“是,是和我有关系。”r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女儿!”许洋突然之间抬高了嗓音很气愤的说。r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她,请你让见见她可以吗？”r
看着王琦的样子,许洋无奈的让他进来,他指了指许诺的房间,便又坐回了沙发上。r
王琦试图敲了敲门,见没有人理会,便擅作主张的推门进去了。他以为他会看到满心落寞。伤心欲绝的许诺,谁知道他竟然看到许诺坐在椅子上很安静的看书。这样的举动倒是令王琦惊讶不少。r
最近许诺一直喜欢看三毛的书,她很向往三毛的爱情,那样至死不渝,坚贞的爱情,从三毛那里她知道了感情是没有国界,没有年龄的差距,没有任何阻碍的,有时候第一次的回眸就注定了这一辈子的相守,她喜欢幻想三毛深情的望着荷西时的样子,她曾多少次期待着自己的身边可以出现一个荷西,可以跟她相守一辈子,不离不弃,生死相依。r
“小诺,”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但是她并没有回头,也没有想过要回头,因为此时此刻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一定不是她在苦苦寻找的荷西。r
“小诺,对不起,是我不对。”王琦苦苦哀求着许诺。r
“你是？”许诺突然转过身,陌生的看着他。r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请你不要这样的惩罚我,我是王琦啊,请你不要不记得我。”r
“王琦？王琦是谁？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呢？”r
“小诺,你是装的是吗？”r
“我从来没有装过。”许诺很悠然的回答着。r
“小诺,是我不对,是我该死,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就是不要不理我可以吗？”王琦很痛苦的说。r
“你看外面的天好蓝,我怎么感觉它好像是在哭泣呢？”r
“小诺。”王琦看着有些呆呆痴痴的许诺,心疼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小诺,你别这样,你这样我还会很害怕的。我很担心你。”r
“你说天空会不会哭泣呢？”许诺一直在自言自语着。r
“小诺,是我不好,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对你动手动脚,我他妈真不是人,趁人之危,对不起,对不起!”r
王琦的话音刚落,卧室的门便被突然的踹开了。r
“好你小子,看你人模狗样的竟然对小诺做这样的事!”许洋很气愤的抓起王琦的衣领,便开始无休止的咒骂,他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许诺,虽然他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但是天底下任何人都不能伤害许诺!r
“叔,叔叔,你,你听我解释,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怎么了。”王琦拼命的解释着。r
“哼,这个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走,跟我去公安局。”许洋像是发疯了一样嚎叫着。站在门外的万云和许晴则是心惊肉跳的。尤其是许晴,她心虚极了,假若要是刘本的事情让他们知道了,许晴一定完了。她害怕极了,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默默的低着头站在门口像是旁观者一样观看着这一切。r
“叔叔,我,我来只是想得到小诺的原谅,我会投案自首的。”其实王琦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他没有想过要去坐牢,他只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r
“投案自首,谁信啊。等你出了这个门你就张狂了。我不打你,打你会脏了我的手,毕竟我是个长辈,我要带着你去公安局!”r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你女儿已经经受了太多的折磨,这只不过是你知道了其中一部分,以前我难过伤心的时候你在哪里？”许诺突然说话了,像是发狂了一样。r
听到许诺这样说,许晴的心已经扭到了嗓子眼,她很担心许诺情急之下会将所有事情都吐露出来。r
听到女儿这样说,许洋松开了手,是的,他缺席了有关于许诺所有的事情,他又有什么资格数落要求别人呢？r
“小诺,对不起,真的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好不好？”王琦突然跪倒在许诺的面前,祈求着她的原谅。r
看到此情此境,许诺突然觉得很可悲,很可笑,她突然放生大笑,笑的无比尖锐和凄惨,这笑声划破整个天空,回荡在这个狭小的卧室里,笑声时而变得婉转悦耳,时而变得尖酸刻薄,时而变得痛苦不堪,谁也不知道这个弱小的心灵里承受了多少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和决策,但是这样的许诺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r
“好孩子,不要这样,好不好,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不对。”万云突然跑过去抱住许诺,痛哭流涕。r
但是许诺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呆了一样,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行为,都是那样的似曾相识。是的,就在不久之前,小贝失去孩子的时候,小贝就是这样的,一样的痛苦,一样的无奈,一样的万劫不复。r
此情此景,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他们都不知道许诺接下来要做什么,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观其变。r
“今天的天空真蓝,蓝的连白云都不舍得沾染。真好。”许诺突然望向窗外,有些痴癫的说着。r
王琦仍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头深深的低下,望着地板,他不敢抬头,不敢看许诺那双清澈而又失神的眼眸,他不想坐牢,这是发自他内心的想法。r
“报警吧。”许洋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琦,默默的对万云说。r
“老公,这样好吗？要是报警了我们家小诺以后怎么办？”万云有些犹豫的问道。r
“不管怎样,那也不能让小诺吃亏!”许洋咬牙切齿的说。r
许诺并没有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而是看着王琦,仿佛看了很久很久,然后突然悠悠的说：“你走吧,我可以原谅你们,真的可以。”说完许诺就走出了卧室,跑到了奶奶的卧室关上了门。r
王琦听到许诺这样说,心里的大石头好像是落下一样,有些轻松,又有些沉重,他一直在等着许诺的原谅,可是当他真正的听到许诺这样说的时候,他的心里并不轻松,也不释怀,反而更加的痛苦和难过,是他对不起许诺,是他不好,是他不是人,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虽然他可以不用去坐牢,可是现在的他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呢？他的心被判了终身监禁,他的未来被叛了无期徒刑。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太残忍。他默默的站起身,然后对许诺的父母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默默的离开了。最后关门的时候他还特意的朝屋里望了望,他似乎看到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许诺在冲他微笑,笑得很灿烂,很纯真,很幸福。他看的都有些痴了。r
自从许洋知道这件事以后心里就很难受,他的女儿可以原谅,但是他却不能原谅,而且他始终想不明白许诺最后说的“你们”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别人欺负许诺？r
许晴看到王琦离开后,自己也默默的回到了卧室,刘本自从办完老人的丧礼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因为内疚还是因为执迷不悟,她真的很恨刘本,她不知道到底他们之间还存不存在爱情。刘本娶她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性,为什么在她不能满足他的欲望的时候,他便像自己的饿亲人下手,这是多么可怕的行为。许晴一直认为两个人结婚了,就是一辈子,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可是到头来,她突然觉得这个观点是错误的了,她和刘本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任何的纽带,除了自己的儿子小峰。那时候她切除子宫的时候,刘本对躺在病床上的她发誓说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给她最幸福的家庭,可是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他眷恋的只不过是某个身体,某个可以满足他性需求的身体。这样肮脏的交易,她居然可以一直沉默,一直保密,真的是错的太离谱了。r
许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许洋和万云的身旁,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跪倒了在地上。r
“哥,嫂子。”r
“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了？赶紧起来。”许洋连忙走上前要扶起她来,万云也跟着他一起扶许晴。r
“哥,嫂子,咱妈是我害死的!”许晴的一句话,让他们的悬在了半空中,一脸惊恐的看着许晴。r
“哥,嫂子。对不起,咱妈那天是因为我才生气的,才脑溢血的。这么多年了,我和你一直不和,就是为了这点财产,可是事到如今,妈走了,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过去是我不好,请你们原谅我。”r
许洋和万云并没有说话,他们都在等许晴的解释。r
“那天是因为妈知道了一个秘密,所以才会气血攻心的。”r
“什么秘密？”万云不自觉地脱口而出。r
“是关于我、刘本、小诺的秘密。”许晴刚想继续往下说,却被突然出现的许诺打断了。r
“姑姑,奶奶临终前说了,她原谅你,我也原谅你,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不想再计较了。你也不要再为难了。”r
“不是的,小诺,你不知道。你姑姑我不是人!不配当你的亲人。”r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只要心里明白就好。你还是不要说了。我不想再旧事重提了。”r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许晴,你说,你到底怎么对不起许诺了？”许洋见状很心急的问道。r
许诺并没有理睬许洋,只是自己推门离开了。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想再听到了。r
看到许诺的离开,许晴便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详详细细,明明白白。r
“啪”一个耳光打在了许晴的脸上。r
“你,你,你不是人!又你这么对待自己的亲侄女的吗？你叫许诺以后怎么生活,怎么面对人生？”许洋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自己的亲妹妹,亲妹夫居然在自己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这样肆意妄为的欺负自己的女儿,他痛心极了,难过极了,说完话便开始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的打在自己的脸上,他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许诺,面对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r
万云听到这一切后,犹豫经受不住打击,直接晕倒在沙发上,许洋并没有留意到万云的反应,而是一个劲的自责和打自己耳光。r
许晴见状赶忙起身跑到万云跟前,掐她的人中,万云迷迷糊糊,哼了两声,便开始放声痛哭,那哭声响彻了整个房间,正好跟许诺刚刚的笑声形成的完美的连接。r
许晴也痛哭流涕的说着：“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让小诺被刘本和王琦这两个王八蛋糟蹋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r
谁也不会知道,就在他们哭天抢地的时候,门外正好站着一个人。他就是流年,他本来是要来找许诺的,结果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这样令他不可思议的消息。他突然想起之前半夜看到许诺闷闷不乐的出门,还莫名奇妙的让他买锁。这一切都找到了答案,原来那天晚上是有人正在骚扰她,无奈之下她才出此下策。她不知道王琦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来说,这样的打击实在令她痛苦不堪,她是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才一路走下来的？谁也想不明白。流年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许诺总是一直拒绝她,这样倔强的女孩子,这样一颗自卑的心怎么可能想要接受别人？他现在很想找到许诺,然后紧紧的抱着她,告诉她要一辈子照顾她,给她最好的关心和保护,最好的疼爱和珍惜,但这都无关于怜悯。r
流年悄悄的离开了。然后一路寻找着许诺的踪迹,但是每次寻找都像是大海捞针一般让人无可奈何。r
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病床也被护士推了出来。r
“大夫,大夫,我儿子怎么样？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了!”方爸爸痛苦的说。r
“好了,好了,我们已经尽力了,你儿子暂时保住性命了,但是什么时候苏醒就不知道了。当时应该车撞到了他的脑部,颅内大量出血,左脑神经细胞坏死,他目前的状态是植物人。当然也有可能会苏醒,这就要看奇迹了。你一会跟着护士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说完医生就离开了。r
方爸爸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直觉的儿子,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像塌了一般,他甚至都不知道往前走应该先迈那只脚了,应该是左脚还是右脚？或者应该是两只脚一起迈,他像是个初生的婴儿,试探着往前走,不知道要走哪一步,直到最后还是好心的护士将他扶进了病房,并帮他联系了亲属。r
最后出现在方爸爸面前的是流苏,因为前几天频繁的联系流苏,通话记录上全是她的名字,所以护士才找到了她。当流苏出现在病房离得时候,她已经开始后悔了,这是她不想看到的结果,她最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方之明有事。r
“叔,叔叔,这,这是怎么了？之明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流苏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r
“为什么？生活为什么给我这么多的磨难,连我最亲的人都要受到伤害,老天,我这一辈子为人师表,做得正行得正,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的磨难？”方爸爸坐在方之明的床前很伤心的说。r
“叔叔,他这是怎么了？”流苏又问了一遍。r
“之明被车撞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司机说他使劲的摁喇叭,他就像没听见一样。”r
听到这样的消息,流苏呆呆的站在那里,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是因为昨天她做的事情,方宜真正的抛弃了他？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他只是想报复一下,让方宜和方之明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在一起。或许自己已经不爱方之明了,为什么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亲热,她却一直无动于衷呢,她只是单纯的报复,这一切令她不可思议,但是当她看到自己曾经拼命想要得到的人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流苏并没有在医院里逗留多长时间,而是跌跌撞撞的离开了,仍凭方爸爸怎么呼唤她,她都没有留下,她不喜欢这个场合,这样一个让她心神不宁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