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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雪中送炭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青娘发起狠来,把柳家三父子吓得屁滚尿流,惊恐的望着她,高一脚矮一脚的退出了赫连城家,风一般往自家逃回去了!

  “继续吃饭!”

  青娘没注意赫连城眼底复杂的情绪,讲菜刀放回菜板上,坐下来给阳哥儿夹菜。赫连城倚在门框上看了青娘好一会儿,然后直接回屋去了。

  “娘,爹爹不吃了吗?”

  青娘看着赫连城碗里的半碗龙汤,摸了摸便宜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安慰了几句后,把赫连城的碗盛满了汤,小心翼翼的给他送去。说道发狠,她还真狠不起来!

  “喝汤!”

  推门进屋,昏黄的油灯照亮了赫连城半边俊脸。青娘见他大爷似的躺在破床上,生气的把汤碗给放在了床边,转身又出了去。她是哪根筋不对,竟然犯贱的伺候这二大爷?青娘暗自嘲讽了自己两句,才去收拾厨房里的锅碗瓢盆!

  赫连城看着满满的一碗汤,心里五味杂陈,若不是他是被打断了腿,又被罚回乡,还不得柳家人的善待,她又怎么会如此心酸的过着日子?是他没用,才逼得她不得不坚强的!

  赫连城坐起来,端过汤碗,用勺子搅动汤水,看到被青娘混在汤里的蛇胆时,心里一愣,一口气将汤喝了个干净,凶神恶煞的喊道:“慕青娘,来收拾汤碗!”

  青娘站在厨房里没应声,从破旧的窗口看去,东边那影影绰绰的大山落入她眼底,她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一如往昔,青娘收拾好、又烧水给阳哥儿洗了澡,自己也净了身子,才战战兢兢的躺在了赫连城旁边,生怕这血气方刚的瘸腿儿男人忽然禽兽附体,将她就地正法。

  习惯性的看了赫连城几眼,见他呼吸均匀、气息平顺,才放心的往墙壁那方又挪了挪,蜷缩成一团,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白天折腾的厉害,很快便入了梦乡。

  赫连城睁开眼,眼神复杂的看了青娘几眼,眼底闪现过几分痛色,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闭上眼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青娘醒来时,赫连城早已不在身边了。而她在破床上,摆成了一个大字型,睡姿着实有点难看。扯了扯嘴角,才从“吱嘎吱嘎”的破床上下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出门。

  “娘,你醒了!”

  阳哥儿像个小大人一样,自己穿好衣服,高兴的露出两颗小虎牙,蹦蹦跳跳的跑到青娘面前喊道。

  赫连城去哪儿了?

  “阳哥儿乖,饿了吧?”

  青娘环视了一圈院子,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牵着他进了厨房。昨晚的蛇肉还剩了一大碗,够她娘俩吃了。

  “阳哥儿,等娘收拾好,随娘进山好不好?”

  “娘..爹爹不让娘进山!”

  阳哥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青娘,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已经布满了一层雾气。爹爹出去的时候,特意交代过了!

  青娘扶额,不进山怎么成?若是能摘些草药去镇上换些银子,买点糙米填填肚子也是好的啊!

  “阳哥儿乖,我们悄悄的去,你爹爹不会知道的!”

  青娘觉得自己就是狼外婆,正在哄着善良的小红帽,虽然在撒谎,可是这是善意的谎言,应该不会给孩子留下阴影的。为了吃饱饭,她心里这般想到!

  阳哥儿是左右为难,听了爹的话,就会得罪娘;听了娘的话,又会违背今早对爹爹的诺言,真的是好为难啊!

  “乖了乖了!”

  亲娘背了个背篓,放了一把柴刀,拉着阳哥儿的手就这么出了门。等阳哥儿反应过来时,他们人已经走到山脚下了!

  这座山叫做“王八山”,因远处眺望山体形状类似王八而得名。这王八山常年被参天大树覆盖,密不透风。听闻猎户们时常猎捕到珍贵的动物,能在镇上换得好价钱。青娘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绿色,偶尔从树林中传来鸟类的声音,地上又是大片的灌木丛,猜测里面定有珍贵的药草!

  “娘,我怕!”

  阳哥儿经过昨日的惊魂蛇站之后,看着黑乎乎的入口小腿儿打颤,说话都不利索了。

  “别怕别怕,我们就只在这附近转转!”

  说心里话,青娘看着这阴森森的树林,小心肝儿吓得也是一蹦一跳的。可是,有什么办法?没有草药换银子,她就真的可能饿死在这里。若是她这个现代人在古代饿死了,这一定是她生生世世都洗不掉的耻辱!

  “青娘、阳哥儿,你们娘俩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忽然,从树林里的暗处传来一道声音,娘俩皆是一愣。等着人出来了,青娘才看清人长相,在脑海里地毯式的搜索了一遍,才道:“柳大哥!”

  柳大海背上背着箭筒,手里提着弓弩,腰间挂着几只肥肥的兔子,还有两只野鸡,看来这一大早的收成不错。憨厚的脸上透着几分奇怪,虎目看着身材单薄的青娘,“青娘,是不是家里又揭不开锅了?”

  不等青娘应声,柳大海又道:“哎,真是难为你了。连城兄弟腿不方便,家里的里里外外都要你操持,若是你们那爹娘..瞧我瞎说啥,嘿嘿..拿着回家去,这里面危险,别进去!”

  柳大海话落,手脚利索的已经从腰间解下一只鸡和一只兔子放进青娘的背篓里了!

  “柳大哥,这使不得,使不得!”

  “什么使不得?”柳大海拴好腰间的绳子,粗狂的声音吼了一吼,“大哥和你嫂子是过来人,你们的心酸我们都懂。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现在苦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柳大海看似粗枝大叶的几句话,让青娘感动的眼睛酸涩。锦上添花的人很多,雪中送炭的人却很少。柳老头和胡氏都不管他们死活,一个邻居对他们竟然可以如此中肯,她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大哥,谢谢你!”

  “行了行了,赶紧回家吧!”

  柳大海挥挥手,娘俩和柳大海一起折身往家走。而草丛中一抹鬼鬼祟祟的人影儿,快速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