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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雷霆惊处初见君


两人抬起头,淡淡阳光里,一个穿着淡竹青色软袍的年轻人站在他们面前,身姿挺拔如同深冬的白桦。墨色的发束得整齐规矩,却掩盖不了眉梢唇角的风流韵致。宛若脂玉的肤色,如同雕琢的轮廓,隐约含笑的薄唇,处处都是过分出挑的风华绝色。

唯独那一双微微斜挑的凤眼,却是清澈无尘。万物映入其中,都带了洗濯过的沉静。也正因了这双眼,才生出了别样威严,让人不敢不恭,不能不敬。

即使是在如此危急时刻,两人也不禁略微一呆,因这实在是个世间少见的美男子。

只是他们不知这人是从几时起站在了这里。他的眼神可有多毒,能在方才的大乱中辨出他们的去向。他的脚步又有多轻,能站在他们面前这么久却不被发觉。

没有时间迟疑,君以玉猛地站起身,手中匕首已闪电般刺出。

她已极快,但那人却更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君以玉手腕一软,匕首已经落地,人也被他扣住喉咙推到墙上。

“别动。”他剑眉微扬,凤眼斜挑,清澈眼波光风流转,略微转头瞥了一眼身后带伤的少年,“你若再向前一步,我就扭断她的脖子。”

少年立时顿住脚。

他又回过头看着君以玉,唇角带起一个饶有兴趣的浅淡笑容,睫毛在清澈凤眼中覆下一片浅淡阴翳,“你是祝皋将军君怀杨的女儿?”

君以玉慢慢露出个笑:“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与不是,先送去再说。”

说着便要带她走。君以玉顾不得许多,飞起一脚就往他身上踢。边踢边骂道:“卑鄙小人!”

那人空着的一只手光速捏住她的脚踝,这才好笑道:“你父亲是大宛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又是长公主的犯人,我身为大宛子民,捉了你难道不是很正常?我有什么卑鄙。”

君以玉还要动手,早被他看穿。因一只手忙于制住她的脚,另一只手便将她双手都圈住。只是这样一来,便将身量娇小的她整个人环到了怀里。

而且是以一种非常惹人遐想的姿势。

君以玉顿时如一只炸了毛的猫,忘了一切功夫路数,手脚并用在他怀里挣扎起来:“登徒子!无耻!放开我!混蛋!”

那人微怔了一下,旋即看到她脸都红了,方大悟,不禁笑道:“你再喊大声些,长公主府的人不用我叫也过来了。倒省了我的麻烦——”

不等说完,猛一闪身。他身后的少年一击落空,伸手来夺君以玉,全然不顾自己腰间已经全是血。

他放开君以玉的脚,却仍将她扣在身边,斜眉一笑:“谁再敢动,南昭夏当真要杀人了。”

他又低下头:“君小姐,你还没告诉我,我哪里卑鄙了?”

“在女人面前耍威风,乘人之危,占人便宜!”君以玉仍在徒劳地扭动着身子,“笑里藏刀,恃强凌弱,助纣为虐!”

南昭夏愈发笑了,这个小女子炸毛的样子实在有趣。

但他并无将人逼疯的恶趣味,只不过看着她挣扎得最用力时,略微一松手。

君以玉毫无防备,立时一个趔趄从他怀里跌出去,坐在了地上。不禁恼火地回头道:“你这个——”

不等说完,猛然顿住,因她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少年一手按住腰间伤口,正慢慢倚在墙上。

“小云!”她立即起身去扶他,“你怎么了?”

不等回答,巷子外突然传来了喧哗声,追兵的脚步顷刻即至。

后面是追兵,前面是挡路的,身边还有伤者。君以玉冷汗都出来,一咬牙,俯身去捡起落地的匕首,回身看着南昭夏。

后者依然带着个淡淡笑颜,朝她略微一揖。可叹这普普通通一揖,竟也能被他做得如此行云流水的好看。

“如不嫌弃,请到我家中暂避。”

君以玉略微一呆:“你,你刚才还说要将我送去给长公主。”

南昭夏垂下手,笑容温柔:“我改变主意了。”

君以玉闻言顿住,眉梢微微颤了一下。一旁的少年略微点一点头,低声道:“小姐,我们脱身委实很难,不如暂且信他。”

此时小巷外的追兵越来越近。君以玉只得将信将疑地看看南昭夏,握紧匕首道:“若是骗我,我虽打不过你,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南昭夏含笑点点头,三人一起离了小巷。

他的马车就停在巷子出口,恰好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赶车的随从看见他们,惊得长大了嘴巴。

南昭夏低声说:“桑沃,速速驾车。”

那年轻随从只得乖乖闭嘴。三人避过外面人的视线,迅速上了车。

走出没多远,马车突然顿住。透过竹帘,隐约可见到有几个人牢牢拽着马缰绳,身上穿的正是长公主府侍卫的衣服。君以玉立时握紧了匕首,屏息凝神。

不等桑沃开口,那些侍卫已抢先呵斥道:“长公主府的要犯在逃,一切过往车辆,都要检查!”

说着就要来掀车帘。君以玉正要上前,南昭夏已将她猛地拖到身后,自己去掀开车帘一角,露出少半张面孔。

“何事吵嚷?”

拦在车前的侍卫们见到车帘后的凤眼,立即向后退开,躬身施礼:“小人不知是南世子的马车,世子恕罪!”

这样说着,眼神却仍往他身后瞄个不停。

“南世子车中有人么?”为首的一人问道。

南昭夏一笑:“有。”

君以玉心中一惊,就听他的声音带了不易觉察的嘲弄:“本世子不就是人么?”

说罢一松手,重新垂下了车帘。马车继续向前,很长一段时间内,只剩下马蹄轻叩和车轮轧轧。

突然君以玉的匕首毫无预兆地刺向他。

车内如此狭窄,绝无可能躲开。一声轻响,匕首在距离南昭夏寸许远的地方顿住,再不能向前。他只用两根手指便捏住了她的纤细匕首:“君小姐这又是怎么了?”

君以玉扬眉道:“你是大宛亲王的世子,于情于理,怎会救我。南世子,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两国相战,终究不该牵连无辜之人。”南昭夏亦笑了,同时放开手,“君小姐,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柔弱女子。我想救你,哪有什么目的。不然方才交你出去,不是最省事么?何况你似乎误会了。先父在时,也只是大宛的异姓王,我与王族,本非同宗。”

外面远远又传来长公主府盘查寻人的喧闹声。君以玉尚在迟疑,忽然一声轻响,一旁的少年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她诧异回头,见他仍尽力挡住伤口不想让她看,暗红的血却很不配合地渗出来,顺着他的指缝溢出流下。

“小云!”她急忙收起匕首,去扶住他。到此时她才看出,他的伤远比看上去更严重许多。

她微停了一个瞬间,旋即急急回头:“承蒙南世子搭救。我名君以玉,这是我……我的随从,云不归。方才是我无礼。南世子,请你救救他,此恩此情,以玉结草衔环当报还。”

南昭夏唇边勾起个玩味的微笑,略略打量了她一下:“结草衔环,不是我要的。”

君以玉扶着云不归,决然道:“南世子想要什么,以玉甘愿赴汤蹈火。”

她的眼神焦急而认真,丝毫没意识到他那猫玩耗子似的微笑。南昭夏微微一笑:“尚未想好。不如你先将那把匕首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