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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何为大差


郭安跟随方老板进的这间屋子,房间里陈设很简单,靠墙放置一张八仙桌,两侧各摆着五六把椅子。

郭安和方老板在八仙桌两侧坐好,早有人端上清茶,郭安和方老板一边慢慢品着茶,一边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起来。只是,两人的谈话,都不再涉及双方的根底和郭安想办的事情,而是海阔天空地胡扯。

聊了一会,郭安突然想起件事来,好奇地问:“方老板,在下是初来西安,今日在街上,得知这条街道叫大差市,对这名字深感奇怪,不知这条街何以得此名?”

闻听郭安问这街名称来历,方老板不由笑了起来。

“郭老弟,初到西安的人许多都对这条街的名称感兴趣,不过一般的人还真不一定说得清。”

“碰巧,我是三日前才来到西安,刚刚兑下这茶楼。也碰巧我也很奇怪这街道为何叫大差市,特意寻人问了个明白。”

方老板探探身,笑着向郭安解说。

“是这样,据清嘉庆《咸宁县志》称,现在这个大差市原名为大菜市,这里在那时就应该是个买菜的大市场。直到光绪时,这里才改称大差市。”

“因为光绪年间,西安新设邮政局,这邮政局就在前面的十字街西北角设立了一个大邮筒,辛亥以后,又在附近设立了邮政支局。当时在邮政支局上班的邮差没有现在这样的制服,他们都穿着衙门公差的服装,老百姓都以为他们是衙门里的官差。”

“其实,别看这些邮差穿戴的不错,实际上他们的差事很苦的,没有现在每人一辆的自行车,都得靠肩挑手提邮件走街窜巷递送。只有在大批邮件需要运送时,才会用马车。邮差人手不够时,邮政局就派人站在十字路口附近,一面敲着铜锣,一面大声吆喝:招邮差,招邮差,每月两袋洋面..”

“因为穿公差衣服的人在这里进进出出,让老百姓羡慕不已,久而久之,这大菜市就被叫成了大差市。”

方老板讲得绘声绘色,引得郭安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方老板跟着笑了笑又道:“这大差市大商贾较少,但你可不要小看这里。这里虽然主要是一些小商人的小铺面、小商贩和进城卖菜的农夫,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谓鱼龙混杂。”

“还有,这里十字街东就有洋人开的红十字医院,十字街以北有广仁医院,这广仁医院是中国人开的,医术很不错,我们陕西许多受了枪伤需要手术的刀客,都偷偷在这里做手术。所以在这街上,经常都会有些刀客出现。”

所谓刀客,就是关中地区民间的一种侠义帮会,因刀客多携带临潼关山镇所制的关山刀而得名。清时称为刀匪,他们没有固定的组织和严密的纪律,只有一个类似首领的大哥。而陕西最著名的刀客,也就是胡景翼、杨虎城和后改名李云龙的李虎臣。

郭安和方老板两人正聊着,一个伙计探头进来。

前面茶楼那伙计引领着小林子、李有财、张靖燕和六个战士,抬着一个沉甸甸的的麻袋进到房中。

张靖燕和四个战士进门后,很自然地站到房门和窗户两侧,李有财和两个战士则把那个沉甸甸的的麻袋放到八仙桌上。

“方老板,是否现在验货?”

“那是当然。”方老板喜滋滋地站起身。

按照规矩,帮人销赃是要抽头的,一般都要抽两至三成,看这麻袋的分量,这里面的东西不会少,方老板哪能不高兴。

郭安示意李有财,要他把麻袋里的东西倒出来。

李有财把住麻袋口,两个战士缓缓提起麻袋底部两角,倒出一个用一大块白色府绸包成的包裹,李有财仔细地打开包裹的府绸,然后领着两个战士退到郭安身后。

包裹刚一被打开,在窗外射进的阳光照耀下,包裹里的东西瞬间放出耀目光泽。只见包裹里满是一大堆戒指、耳环、手镯、头饰等金玉首饰,数目绝对不下千件。

如果说一千枚戒指,那价值也不会太大,可现在这一大堆金玉首饰样样俱全,许多首饰上还镶嵌着珠玉宝石,这价值可就不好估量了。

看着这笔数目可观的财宝,方老板的目光不由闪烁不定起来

愣了半晌,方老板才回过神来。

“郭老弟,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兄弟需要请人鉴赏确定,你看..”

郭安点头道:“那是自然,方老板请便。”

方老板恋恋不舍地从那堆首饰上收回目光,转身急匆匆地出去,屋子里只剩下郭安和李有财、张靖燕等人。

见张靖燕脸上满是担心之色,张嘴要说什么。郭安摇手止住,自己端起那沏着子午仙毫的茶盏,眯着眼睛,慢慢品起茶来。

盏茶功夫,方老板重又回到房中,跟着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相貌俊朗身材魁梧的二十多岁青年,青年身穿团花马褂,手持一柄折扇。跟在他们后面的,则是一个长袍小帽带着眼镜,模样好似账房先生的中年人。

见了那青年,郭安猛然认出,他就是刚刚被西安警察厅的警察在大差市追捕的革命党人。

那青年看到郭安也不禁一愣,手中摇晃的折扇也不禁停住。

方老板探身介绍:“郭老弟,这是我的东家,姓胡。这是郭老弟..”

此时,方老板也发觉那青年神色不对,不由紧张起来,目光不住在郭安和李有财、张靖燕等人来回查看,右手更是慢慢垂到腰间。

李有财、张靖燕也都立刻紧张起来,两人互递一个眼色,准备一有不测随时动手。

郭安心中奇怪,方才这青年从街上匆匆走过,一直低着头,不大可能看到站在街边的自己啊?莫非他见到了自己,怀疑自己是警察厅的暗探?

只是那姓胡的青年一愣后,很快面色如常,对那账房一挥手,刘先生,麻烦你给看一看。

见姓胡的青年神态放松,方老板紧张的神经也慢慢松弛下来,不过他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并不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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