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鸿遇目光严肃地看着郭安道：“此去汉中，骑兵营和你们辎重营就不要去了。”
“不去！为什么？”郭安不由吓了一跳。
莫不是老冯怪自己让他丢了面子，不要他了。
蒋鸿遇没注意到郭安神情变化，接着说道：“骑兵营不走，是陆督不放。辎重营留在西安安，是因为我们十六混成旅的辎重补给还都要都督府发放，留在西安运转辎重方便。”
“你留在西安，可在不要惹出事来！你可记得！”
听蒋鸿遇如此说，郭安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下来。继而郭安不由又喜出望外，连连向蒋鸿遇保证，一定会安心练兵，绝不惹是生非。
蒋鸿遇点点头道：“记着，部队明天上午开出征誓师会，下午开拔。你如果身体可以，我建议你要去参加誓师大会..”
第二日上午，荐福寺山门外的空地上，军旗猎猎，杀气弥漫。
一面面军旗后站满了黑压压全副武装的十六混成旅官兵，人数足有五千出头。
这些部队有杨桂堂第一团、何乃中第二团，旅直模范连、十六混成旅炮兵营、机关枪连、旅部参谋人员依次排开。
郭安在小林子的搀扶下，和他的“顶头上司”辎重营长周作为站在旅部参谋的人群中。
在这群人的前面，是参谋长李子扬、邓长耀、随军咨议邱山宁、段其澎、陈璞真、周作为、骑兵营营长欧孝义。第二排，则是蒋鸿遇、郭安和其它几个低阶级参谋。
不知是这个郭安的身体素质好，还是邓大鼓的疗伤药神奇，亦或是其它什么缘故，郭安的棍伤在短短两天里已经好了大半，现在他只需一手搭在小林子的肩上，稍借一些力，就能站直身体。
好在他所在的这一群人，并不需要军姿标准站着，郭安倒还好受些。
郭安的到来，吸引了许多目光，可郭安除了和蒋鸿遇、段其澎、陈璞真等人打过招呼，再就目不斜视，双眼直视前方，一动不动。
这些部队都是早饭后就来到这里，一直在等待着老冯召开出征誓师大会。
可直到日上三竿，荐福寺的山门也不见打开，这些十六混成旅的官兵早站的腰酸腿麻，都情不自禁地悄悄活动起手脚，一二两个团和炮兵营、机关枪连的队型都显得有些混乱，多数军官更是开始低声交谈起来，消磨着这无聊的等待时间。
唯有模范连的官兵，在连长李鸣钟的带领下，各个挺直身躯，如站桩般屹立不动。
郭安心道：“无怪乎模范连出来的人日后各个出类拔萃，单凭这份对老冯的执着劲，老冯不重用他们，那才怪了呢？”
郭安忍不住向荐福寺高大的围墙和屋顶、钟楼望去。
心中暗想：“谁知道老冯这个时候，是否派人在那个制高点上在查看这些人的动态呢。看来，还是老二营的这些人了解老冯。”
“旅长到。”
一声高亢洪亮的喊声，终于从紧闭的山门里面传出，郭安听得出，这是谷良民的声音。
随着这声喊，两扇厚重的山门轰的一声豁然打开，一身二等兵装束的冯玉祥，昂首挺胸大步走了出来。
老冯走到在石阶前站定，双手掐腰，目光威严地扫视着他的部下，宛如年画中的一尊天神，威气冲天。
冯玉祥的目光好似两道利箭，冷冷地从军官们的脸上逐一扫过，那仿佛能刺透人体的目光让那些神态懈怠的军官们不由感到阵阵寒意，忙整理仪容，规规矩矩地立正站好。
老冯的目光扫到郭安脸上时，郭安顿感一阵威压扑面而来，全身一紧，不由下意思地把搭在小林子肩上的手臂拿下来，立正站直身体。
好在老冯的目光只在郭安脸上略一停留，就转向下一个目标。
郭安暗暗松了口气，心道：“奶奶的，难怪这老冯日后能有那样显赫的地位和实力，这样的气势，可不是什么人说装就能装出来的。”
“弟兄们。”老冯那略带雌音的大嗓门猛然响起。
“我们十六混成旅奉命移防汉中，以防川乱波及陕南。今天虽然叫做誓师大会，可我们不是去出征，四川的乱兵都是散兵游勇，还当不起我老冯的对手，你们只是换个地方去练兵休整。所以，今天我们也用不着誓什么师。”
“自从剿灭白朗以来，我们一直没有开朝会，许多人已经忘记了当兵的本分，忘记了国耻。”
老冯凛冽的目光，再次从前排的三十几个连以上军官脸上扫过。
“许多人都忘记了军人的本份！所以，今天我们就把这誓师大会改成朝会。”
老冯的朝会，主要是向官兵宣讲古今民族英雄的事迹，主要是谈军人应该如何爱国，如何抵御外虏。原本宣讲这些，也是应该军人熟知的。可老冯却偏偏不时插入些上帝和基督如何如何，这让郭安一直十分费解。
老冯的训话一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这才高声喝问：“弟兄们，你们苦不苦？”
郭安参加过老冯给军官们讲的朝会，知道只是老冯的经典结束语，这朝会就要结束了。
“不苦。”
五千余人齐声回答，巨大声音远远传出，不仅惊得远处林间的群鸟振翅高高飞起，就连荐福寺钟楼上那巨大的铜钟都隐隐作响。
“你们累不累？”老冯继续高声喝问。
“不累。”
“你们为谁当兵？”
“为百姓当兵。”五千余人再次高声回应。
直到这时，老冯脸上才终于露出些许笑容。
官兵们的应答，都是老冯要求的固定语言。反复说起的话语，会不知不觉间沁入官兵的心扉，让他们在日后的行为中养成习惯。
只不过，郭安对于老冯要求他的部下的最后一句招牌式的问答，一直很是疑惑。
一般来讲，军队是国家的，当兵自然是给国家当兵，稍降低些档次，也是给政府当兵，可老冯偏偏就是向他的部下灌输是在给百姓当兵。
要知道，十六混成旅可是北洋军，老冯更是北洋政府任命的将军。
给百姓当兵，这句话若是出自十多年后的红军口中，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了，可出自老冯这个北洋军少将旅长之口，就让人很费思量了。
郭安相信，老冯这样的北洋军另类将领，若没有袁世凯的亲信陆建章照拂，他在北洋军中一定会混的特别苦。
“给洋人当兵。”
就在郭安想着心事的时候，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突然非常非常不合时宜的从听朝会的队伍中响了起来。
感谢“23****、31****、伺候公仆的主人、23****、11****”等诸位书友的推荐票！你们的支持，就是深蓝的动力！祝诸位支持深蓝的书友，国庆节快乐！全家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