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辎重营的行军序列排在十六混成旅的最后,可一路上,只要向前运送军资,郭安都亲力亲为,自己带队押送。每次完成押运任务,郭安一定都要找机会跑到蒋鸿遇、段其
澎那里,说是接受命令,实际上郭安是想要尽可能多了解一些战况。
而每次回到辎重营驻地,郭安都会把连排长们找到营部,和他们一起分析预测战事的各种可能发展演变,形式则采用自由发表意见的方式,人人畅所欲言。
由内江出发,经泸州转赴叙府,虽然路途不远,可十六混成旅还是直到三十一日,才到达距叙府还有六七十里的白沙场。
伍祥祯第四混成旅残部在陈宧的逼迫下,或者是伍祥祯觉得自己输的窝囊,要在陈宧,甚至滇军面前找回场子,在自流井将残部整编后,伍祥祯即抢先南下,在四路进剿的北
洋和川军中进展最快,29日即以到达距叙府仅有四十余里的宗场。
或许是因为第四混成旅进速过快,也或许是刘云峰认为伍旅新败不堪一击,反正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刘云峰都必须先对付急速冒进的伍祥祯第四混成旅。
刘云峰指挥主力,同伍祥祯第四混成旅在宗场附近牛头岩一代发生激战。虽然陈宧连电催促十六混成旅急速西进和伍旅共击护****,可老冯就是不为所动,依旧不急不缓地按
原定计划开进。
郭安猜测,老冯大概是想等伍祥祯再消耗一下刘云峰的实力,他再和刘云峰好好比划一下,然后再放刘云峰一马,让刘云峰、甚至蔡锷都从此再不敢小瞧他。
只是不想,这次伍祥祯第四混成旅表现的异常顽强,仅凭新败不久的一个多团,竟然和刘云峰主力鏖战三天不退。在陈宧一日三电的催促下,老冯才督促部队在三十一日下午
进抵白沙场。
四川冬季湿冷的天气,让辎重营这些虽然穿着棉军服的北方人都大感不适。
李有财缩着脖子,一溜小跑追上骑马慢悠悠走在辎重营行军队列中的郭安。
“老大,既然冯旅长已经答应陈宧,要去宗场救援伍祥祯,咱们怎么还走的这么慢?”
郭安没好气地白了李有财一眼道:“老子要再走快了,就看到炮兵营的马屁股了。喂我说麻子,旅长都不急,你瞎操什么心?”
缩着脖子的李有财,一边嘿嘿干笑着,一边抬着头道:“老大,你说咱们旅长是不是想等着护****和第四混成旅拼个两败俱伤,咱们再上去?真要是那样,咱们跟着这样的旅长
倒也不错。”
“你说是吧,老大。”
郭安沉默片刻,望着西天阴沉沉的天空,喃喃道:“麻子,还记得我教你们唱的那首相传是两千多年前老秦人的军歌吗?让弟兄们唱起来。”
见郭安没搭他的话,李有财多少有些尴尬。不过,自子午谷截击白朗以来,辎重营在郭安的带领下,不仅吃得好穿的暖,更因为几仗下来,郭安虽然年纪轻轻,可却指挥得
法,屡战屡胜,早已在辎重营竖下绝对权威,现在不管郭安说什么,要他们做什么,自许茂林、李有财等连长以下,没有任何人会有丝毫犹豫。
李有财亮开他那破锣嗓子高喊:“弟兄们,老大又令,大伙都跟着我一起唱。”
李有财喊完,自己首先亮开嗓子,高声唱了起来。
李有财的嗓音虽然有些走调,可音色也还算饱满,在他的带动下,一首悲戚雄浑的歌曲慢慢在辎重营的队伍中响起。
谁云无依,同袍同志。
谁云无靠,同来同去。
谊如同生,情能同死。
人如父母,同言同语。
同仁同识,同行同起。
同流同支,同情同意。
同途同心,同驰同止。
同源同爱,同仇同气。
这首歌歌词大意是:谁说我们无依无靠,我们穿着一样的战袍,有着共同的目标。
一起来到战场,誓要一起离开。
我们情谊深厚,一起活着,一同赴死。
就像一个母亲所生,说着同样的语言。
有着相同的处境,相同的语言。
一起行军,同时起居。
来自同一个族群,同一个支派,有着相同的情感和义气。
同心同德,走的是同一条路,一起驰骋,一起停下。
我们来自同一个祖国,同样的热爱,大家同仇敌忾。
这音调古朴悲壮雄浑的歌曲,在辎重营一千多人的行军队伍中越唱越响,越唱越激昂,官兵们神情也随着歌声越来越肃穆,不发亦越来越整齐一致。
随着这悲壮雄浑的歌声越来越激昂,李有财的麻脸也慢慢开始涨红,他已经明白了郭安的心思。
李有财几大步追上郭安马前的一辆大车,单手一按车辕,“嗖“地跳上大车,扯着脖子高喊起来。
“弟兄们,老大教我们的这首歌,就是告诉我们,只要跟着老大干,我们就都是亲兄弟,我们一生一世,都要向亲兄弟一样,同行同止,同心同意,同生同死,同仇敌忾,一
致对外。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要永远不离不弃。兔崽子们,你们都听清楚没有。”
在李有财那撕心裂肺变了调的奋力嘶喊声中,辎重营的队伍中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浪。
“同生同死,不离不弃!”
“同生同死,不离不弃!”
“同生同死,不离不弃!”
“同生同死,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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