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连紧急集合。”
李有财破锣般的喊声，让郭安猛然惊醒。
早已闻讯赶过来的白玉敬，这时也迟疑着问郭安。
“老大，你看咱们是抓紧让弟兄们先吃上一口热饭，还是马上过去救援？”
李有财急得一跺脚：“吃个屁啊，还不赶快集合队伍，再晚一会，老冯那尊菩萨要是挂了，咱们老大的庙可就没了。”
郭安赞赏地瞥了李有财一眼，大声命令：“麻子说的对，前面那尊菩萨可不能挂了。四连跟我跑步前去救援，二连、三连马上集合随后跟进。麻子，我们走。”
马腿子是长江边一个有百户人家的村落，村民都以打渔为生。
马腿子这个地名，是以村子东面二里外的一道型如对号，又极似马匹后腿的山梁而得名。这道山梁向北弯曲的关节处，和后面高约数百米的石岭峭壁相连，整个马腿长约一公里，呈西低东高之势，西面马蹄处不仅低矮，只有三十多米高度，坡度还十分低缓，可越向东延展，高度越大，坡度也越陡，在马腿尽头，更有高达百米的石崖。
这道山梁紧挨江边，距离江边最近的马蹄和马腿尽头两处，更是距离江边只有二百多米，最宽处也只有一里左右，临江一侧，坡度极陡，从江边想要仰攻上去，根本不可能，是一个绝佳的伏击地。
要想通过这里到泸州，这江边就是唯一一条路，也是最近的路。
伏击者，显然是放过了在前面开路的模范连和少量三营的部队，而是截住包括老冯在内的十六混成旅旅部、机枪连、炮兵营，以及张维玺的二营。设在马蹄和马腿尽头石崖上的几挺重机枪，牢牢封锁住十六混成旅前后退路，马腿子上的埋伏者更以密集的弹雨把处于包围圈中的十六混成旅一千多人牢牢压制在江边的乱石滩上。
显然，在发现遭到伏击后，老冯一心想要迅速冲出去，所以，不仅十六混成旅处在包围圈内的一千多人几乎都集中在靠近马腿尽头的东段江边乱石滩上，机枪连还完好的八挺重机枪，也都架在那里，用密集的火力猛烈扫射马腿尽头的石崖，意图掩护部队冲出包围圈。
可让老冯失望的是，这道并不算高的山梁上，虽然乱石嶙峋，可植被十分茂密，在下面几乎看不到上面的人。还因为伏击者两挺重机枪的射击阵地选择的极好，下面十六混成旅八挺重机枪密集的弹雨，打得石梁上枝叶乱飞，甚至甚至手臂粗细的小树都被打得纷纷折断，可依然无法压制住对方这两挺重机枪。石崖上那两挺重机枪，还在不住点地向马腿尽头处这二百多米的出口上，疯狂地扫射。
好在由于马腿尽头设伏的两挺重机枪，需要对付一波接一波想要冲出伏击圈的十六混成旅官兵，无法分神扫射聚集在江边的大部队，才让伏击圈中的十六混成旅大部队暂时伤亡不致过重。不过，石梁上近千条步枪的射击，还是让无遮无挡处在乱石滩上的十六混成旅遭受了不小损失，而且，处在马蹄处的两挺重机枪，用火力在成功把落在后面一个排的十六混成旅部队驱赶到前面后，这两挺重机枪已经开始向东延伸射界。
郭安赶到战场时，在马腿子村东，距离马蹄处只有一里外的一片树林中，见到了一直负责辎重营安全前出警戒的刘玉贵和他的警通排。
郭安在树林边缘，翻身坐到一棵老榆树的枝桠上，一边用望远镜观察战场形势，一边急促地询问刘玉贵掌握的情况。
“玉贵，是什么人在这里设伏？对方有多少人？”
刘玉贵站在树下仰着头道：“不清楚是什么人，不过我听他们喊话，是四川口音。从最初的枪声判断，对方大概有两个营左右的兵力。”
“川军？”
也抱着一棵榆树树干，趴在树上观察战场的李有财闻听刘玉贵的话，不仅疑惑地问道：“川军怎么会打我们？不会是误会了吧？”
“误会？”
郭安嗵地跳下来道：“川军怎么就不会打我们，段参议在白沙场跟我说过，川军二师师长刘存厚有投敌苗头。还有，刘存厚是滇军第一军总司令蔡锷的老部下，你说说，川军为什么就不能打我们。”
跟着郭安跳下树来的李有财脸色微变，有些吃惊地道：“老大，这四川人最是抱团，刘存厚要是投敌，其它川军部队也会不稳，那咱们北洋军这三个旅可就难以在四川立足了！不过，眼下咱们还得想办法尽快帮助咱们的人突出伏击圈。”
李有财忽然奇怪地问道：“老大，你说怎么没听见咱们的炮声？这要是开上几炮，还不把石崖上上的那两挺重机枪给干掉了？”
郭安没好气地说道：“你没见他们在白沙场经过滇军阵地时，都没有炮弹了吗。那是他们在突围时为了轻装，把炮弹都打光了，你们可要记住这个教训。”
说话间，白玉敬和王大山气喘吁吁地带着部队小跑着冲进树林。
郭安无心再费口舌，沉声道：“既是川军，就一定是刘存厚川军二师的部队，我记得这江安附近，应该是刘存厚二师刘柏心第三支队的剿匪区域，刘柏心正好有两个营，应该就是他了。”
郭安看向李有财和白玉敬：“这马腿子后坡坡度不大，又有树林和山梁连接，四连和二连从马腿的关节处摸上去，在消灭那里的川军后，四连沿着石梁向东攻击，二连回头沿石梁向西攻击，我带警通排从马蹄摸上去，先夺下那两挺重机枪，再和二连夹击消灭这段石梁上的川军后，然后汇合四连，我们合力攻击马腿尽头处的川军。”
李有财和白玉敬答应一声，跑去组织部队，一旁的王大山不由急道：“老大，怎么没有我们三连的事？”
郭安一边向小林子要过他的大刀，一边道：“自然有你的事。”
听说有他的任务，王大山不由咧开大嘴笑了起来：“老大，我也跟着你进攻马蹄子？”
郭安摇摇头道：“不是，你的任务是马上进占马腿子村，把所有渔船都给老子控制起来，并且，一定要在我们路过的那个小码头周围建立起阵地。”
郭安的命令，不仅让王大山有些泄气，更让他有些不解。
“老大，咱们从后面突然袭击伏击的滇军，和在伏击圈中的部队前后夹击，必胜无疑啊？怎么还要回头建立阻击阵地控制渔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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