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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赢若木 北狄之地 (上)


(一)

一群孩子在庭院里奔跑嬉闹。

若木坐在庭院的椅子上看着这一切,雪灵像个忠诚的侍卫一样蹲在他的身旁。

看着院子里葛天氏一族的孩子们奔跑、打闹、嬉笑和吵闹,若木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苦,甚至愤怒。原本他也可以和他们一样,爬高跃低,相互追逐,气喘吁吁的大笑,但现在他只能看着眼前这让他无比妒忌的一切,而无能为力。

他只觉的眼睛有些湿润,很快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很难看,抬起手偷偷的抹去滑落的泪水。

他苦涩地喃喃自语道:“我要是也能像从前那样跑跳,该有多好啊。”

一个和蔼的老人来到若木的身旁,他是葛伯家年迈的家奴子罂,从赢成子的父亲那代起就被收留,并侍奉着葛伯一家,到现在已经伺候了葛伯家三代人了。

子罂是个年迈的老者,但是几乎没人知道他究竟有多老,也不知道他到底从何而来,只是作为一个可怜的流浪老人很早就被葛伯一家收留至今。赢成子在城外赐给了他一块田地,但是他早已经老的无法耕种,因此只好靠收养城中的孤儿或黎民百姓家的弃子来替他耕种,而他自己则不时地回来葛伯府看看,给孩子们讲讲故事,人们对他也都十分的尊敬。老人带人十分的好,所有被他收养的孩子都亲切的称他为爷爷。

他满脸布满了皱纹,双眼差不多已经被两边的眼帘挤得只剩下了一条缝,走路也十分的缓慢,更别说连攀爬阁楼了。头上只剩几小撮稀稀拉拉的白发。如果要比年领的话,他无疑算得上是这葛伯城里最老的老头了。当然传说上古的仙人们都很长寿,甚至还有不老不死之说,但是这些传说却怎么也不太可能和眼前这个已经有些虚弱的老人联系在一起。

“想听我讲故事吗?”子罂那苍老的脸上展现着慈祥的笑容。

“我不要听故事,”若木语气有些暴躁。他曾经很喜欢听子罂爷爷讲故事。但现在他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他只想期盼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可以像从前那样随着哥哥们策马奔腾,可以独自跑到古城之墟去寻宝探秘。

他刚醒来时,记忆都仿佛被摔成了一快快的碎片,怎么也拼接不起来。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的双腿为什么会残废掉,自己又是怎么掉到枯井里的,这些都是他醒来后人们对他说的。他只知道自己周围的一切都莫名其妙的改变了。父亲,母亲和两个姐姐都离开他去了夏都,哥哥诺雪也去了后稷国。老管家赢祀、老侍卫长赢濂师傅等人也都不见了踪迹。他的哥哥廉飞却成为了这个葛伯国临时的葛伯,一天到晚不停的忙碌着,几乎完全顾不上样他。

哥哥廉飞佩上了一把真正的宝剑,笑容也比以前少得多,就像一个真正的葛伯国君候那样参加讨论邦国政事,对着臣下发号施令。虽然哥哥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整天陪他一起玩耍,但是他很为哥哥高兴,哥哥越来越像个大人了。

子罂张开嘴对他微笑道:“世子不是最喜欢听上古乃至远古时期的故事吗?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三眼罗刹吗?”

老人的问话让若木想起了那个梦,那个在他清醒过来前做的梦。

“好吧,我想听。”若木的好奇总算是战胜了自己的任性。

“这要从何讲起呢?”子罂摸摸胡须想了想,说道:“好吧,就从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说起吧。我们所在的中土大陆拥有复原广阔的领土,有可以上溯到上古三皇乃至年代更为遥远的悠久历史。三面临海,西面是不可逾越的不周神山。”

“你骗人,这些都是我听过的,不听,不听。”若木有些不太满意了,“我要听关于三眼罗刹的。”

“好吧,好吧,听你的。”子罂无奈只得跳过那一段冗长的历史讲道:“上万年前,栖息在这片土地上的仙灵们就开始渐渐的离开这里,只有少数仙灵不愿离开。而数千年前三眼罗刹却突然降临到了这片土地上,并从北狄之地的方向入侵了中土大陆。这些三眼罗刹所经之地,老幼妇孺皆难逃脱魔掌,城镇村庄都化为残破废墟,一片生灵涂炭的景象。整个中土大陆陷入了长达数百年的混乱当中,残存的仙灵们带领着我们氏族的先祖们与那三眼罗刹的死亡大军不断的抗争。之后那些残存的远古仙灵们率领着众多氏族的先祖们与三眼罗刹在北狄之地展开了绝境之战。仙灵们动用了强大的法力将三眼罗刹击溃,并驱赶至更北的地方。整个绝境之战的战线一直绵延至北溟之海。随后整个北溟之地受这场征战的影响而全部被冰封了起来,北溟之海完全消失,形成了现在的冰封之地。北狄之地之所以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也和那场征战有着很大的关系。”

老奴子罂讲完了这么长一大段,显然有些气息不足,顿了一段,休息了一下,才继续讲道:“那些三眼罗刹会以吸取常人的精魂为食,同时将这些被他汲取了精魂的尸首化为自己的奴仆驱使。这些被汲取了精魂的人因此也被称之为‘尸鬼’,成为三眼罗刹的死亡大军,四处攻城略地。北狄之地的万里长城原本就是为了阻挡尸鬼们的进攻而由仙灵们建造的。”

“那些三眼罗刹还活着吗?”若木疑惑的问道。

“这个……老夫也不太清楚了。也许随着仙灵们一同离开了这片土地,又也许被永久的冰封在了北溟之海里吧。毕竟这些传说距离我们太遥远了,流传下来的也只是只言片语而已。不过那的确是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啊。”子罂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说着,仿佛他亲身经历过一般,那枯萎如树枝的手指缕着他那稀稀拉拉的胡子。

“那极北的北溟之地,又被称为为永夜之地,冰封白尺,积雪数仗,寒风狂啸,长夜漫漫,终年暗无天日。那里的生命在黑暗里诞生,又在黑暗里长大;那里的猿猴狐鼠都苍白如死物,豺狼虎豹也是骨瘦嶙峋;尸鬼异兽穿梭林间,不时的发出怪异的吼啸。那里是是冰冷与死亡的天下。只有远古的仙灵和无畏的人类先祖才敢踏入那片鬼地……”子罂又讲了一段,若木听得双眼圆睁,炯炯有神。

若木此刻正沉浸在那片想象中的北溟之地当中,回味着子罂爷爷刚才讲过的传说当中每一样事物,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打断了老奴子罂的叙述,也把他从幻梦中惊醒过来。

一个侍卫跑上前来说道:“世子大人,有贵客从后稷国那边来访,说是想要见您。”

若木很奇怪,自己从来没有去过后稷国啊?会是什么人呢?

“阿柱,阿柱,快来背我去哥哥的待客厅那里。”若木喊着自己那个有些呆傻的马童,自从他成为残废后,阿柱便成了他的双腿,无论他去哪里,都让阿柱背着他过去。

阿柱开心的弯下腰,那颗毛茸茸的大头就像是一个大枕头。侍卫把若木扶到阿柱的肩膀上。若木双手抱着他那颗大头,骑在他身上。对于这样一个孩子的体重,阿柱就像是扛着几根稻草一样不费吹灰之力。他的双臂肌肉虬张,长满褐色的体毛。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又或是从哪儿来的。他是一个被抛弃在城外山林间的孤儿,善良的猎人将他从山里捡回来,并抚养长大。他虽然能听懂大家说什么,但是他却连一个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他的嘴里只会自言自语的嘟囔着“猪猪,猪猪”的声音,大家都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这也是他唯一会说的词,所以大家也就称呼他为“阿柱”了。

阿柱扛着若木快步飞奔,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若木喜欢这样,那感觉就像是真的在骑马一样。侍卫跟在后面,喘着粗气,勉强的跟在后面,穿过一道道的回廊和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