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篱在床上躺了三天就坚持要下床,她的眼睛还是看不见,耿桑也请了好多大夫,但是纷纷摇头,都说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耿桑为此又哭红了眼睛。
那位县官大人中间来看过柳芸篱一次,他怎么说也是救了耿桑,柳芸篱对他心存感激,那声“爹”就叫的毫不违和了。那个县官倒是似乎很激动的样子,连着来看了柳芸篱好多次。连柳芸篱要去原来的村子祭拜,都一口答应安排人送她去。
原本耿桑也要去,被柳芸篱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任凭她怎么说都不同意。
因为这个村子唯一在场的活口也失踪了,所以这次屠村案的凶手毫无线索,据说报上去是说是最近山头的一伙土匪干的,朝廷也派了人剿灭。但是实际呢?就那么十几二十个土匪怎么可能杀了整个村子的人动静还那么小,要不是那场火,一直到天亮恐怕都不会有人发现。
柳芸篱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又走了一段路才到那个村子。就算柳芸篱看不见也能感觉到这里的荒凉,没有了妇人家相互来往的说话声,没有了小孩子跑来跑去的欢笑声。也没了安娘,徐大和虎子这三个视她为亲人的人。
柳芸篱的思绪很乱很杂,她知道那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可能性很大,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冒认是林晚晴,甚至如果自己当时坚持离开,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没有如果,她选择了撒谎,选择了留下。她的思绪翻腾了很久很久,最终只有一个最为坚定的念头:不管是谁,无论是谁,她都要把凶手查出来,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柳芸篱跪在地上,用力的磕了三个头,地上的石子划破了她的额头,丫鬟们惊呼着把她拉了起来,擦干净额头的血就要赶去镇上看大夫。
柳芸篱闭上眼睛任她们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叫唤,心中默念许多遍:我会为你们报仇的,不惜一切代价!
镇上的大夫看了柳芸篱额头上的伤口皱了皱眉:“这里伤到了可不好,就算伤口好了说不定也会留疤。”
“惨了,惨了,一定会被夫人打死的。”负责贴身照顾柳芸篱的丫鬟急的快哭了。
“没关系,是我自己伤到的,我会和娘亲说清楚,不会让她罚你们的。”
一行人启程回到了那个小县城,耿桑看到柳芸篱额头上伤口的第一反应果然就是要罚那些丫鬟,柳芸篱拉住了耿桑:“娘,这个伤口就算是女儿对他们的赎罪,女儿心里也能好受一点儿,你不要罚他们,不然女儿更难受。”
耿桑心疼的抱住了柳芸篱,终究还是没罚那个丫鬟,只是把她换走了。
在这个小县城的时间过的很快,耿桑一直致力于想要帮柳芸篱治好眼睛,柳芸篱则是在经过一系列的尝试后,终于找到了一家据说有个妹妹在三皇子身边侍候的人家,花大价钱请那人给三皇子送了一封信。
之后她忐忑的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那边都毫无消息。就在她快绝望的时候,却忽然有人送来了三皇子的回信。
柳芸篱原本还在想这封信自己要怎么读,拆开后她就马上了没了这个顾忌。这封信的字居然是凸起来的,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十月。
柳芸篱立刻就让人把那封信烧了,上面的十是用阿拉伯数字写的,也不用怕别人认识。
“芸篱,来,跟娘过来。摸摸看,这些都是老爷让人替你找来的,你平常无聊的时候也可以玩儿玩儿,解解闷儿。”耿桑现在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生怕哪里刺激到了柳芸篱。
柳芸篱在心底叹了口气,面上却露出了笑容。
耿桑见此松了口气,试探的提议到:“芸篱啊,你在家闲着也没事儿。我替你请了教授乐器的老师,你跟着他学习学习怎么样?当然,只是试试,你要是学的不开心的话,咱们就不学了。”
柳芸篱大方点头:“好啊,但是我眼睛不方便,要辛苦老师了。”生活在古代,女子要掌握的那些技能她虽然不用精通,却也要略懂。
耿桑立刻叫人去请了自己请来的老师,是一位女老师,柳芸篱看不见她的样貌,却能感觉到她为人处世很是谦和。
柳芸篱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每天需要一定时间休息调养身子,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跟那位先生学琴。也不是一直弹琴,那位女先生有时会弹奏给她听,有时会给她讲各种各样关于琴的故事。
时间在柳芸篱一日复一日的学习中慢慢溜走了,一晃已是金秋十月。柳芸篱还在琢磨着任墨予会不会来的时候,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就被人从府里劫了出去。
被丢在房间后,那人故意在她耳边低声调笑:“这么美的小娘子,可真是似曾相识啊。”
柳芸篱当即跳起来就给了他一脚,除了任墨予这个二货,也没人会管一个六岁的小奶娃叫小娘子了。
柳芸篱不知道自己那一脚踢到了哪里,反正任墨予半天没说话。许久才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想废了我啊,都看不见了还踢的那么准,你怎么猜到是我的?”
柳芸篱冲着他的方向很准确的翻了个白眼,意思是:这还用猜?
“嘶…算了算了,耍你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话说你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儿?你那封信也太简洁了。”
柳芸篱沉默着把自己的遭遇和任墨予全部说了一遍,任墨予沉默了,半晌叹气道:“那件屠村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没想到你居然也在那个村子里,还真是千钧一发。将军府出事之后,我偷偷的有一直派人在找你,没想到你早已经出了京城。”
任墨予又过了好久才轻声问道:“我知道是晚晴对不起你,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她怎么样?”
“没什么对不对得起,她虽然推了我下去,我也用她的名义捡回了一命。我们俩算是互不相欠。她推我下去后应该就自己走了,反正你们承认的那个尸体肯定不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