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如果不想离开的话。那我们就留下来,拿这些盘缠做个小生意也好啊。”柳芸篱这么安慰着耿桑,自己心里却清楚就凭自己和耿桑两个人,是没办法在这京城之中立足的。
耿桑眼中的绝望之色更重了,脸上却露出了笑:“芸篱你好好休息,娘去叫他们送些吃的过来。”
看着这样的耿桑,柳芸篱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暗暗叹道,只能等明天耿桑精神好些,再问问自己昏过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吃完饭后天色就已经擦黑了,耿桑叫来了热水很细致的替柳芸篱洗了个热水澡,自己则是匆匆擦洗了下,就躺在床上抱着柳芸篱,轻轻的哼着歌哄她睡觉。
调子很轻柔,让人的心底奇异的为之一暖,柳芸篱就在这柔和的曲调中慢慢的睡了过去。
柳芸篱睡得很不安稳,仿佛有什么力量拉扯着她,一定要让她醒来。
她挣扎着从黑暗中醒了过来,旁边却是一片冰凉,而她的眼前惊悚的立着一个影子。她慢慢的抬起了头,梁上高高的悬挂着一个人。
柳芸篱说不太清楚自己此刻的感受,只有彻骨的冰冷。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力气爬上桌子把那个人搬下来的,只知道当她颤颤巍巍的把手伸到耿桑的鼻尖发现她还有一丝气息的时候,在这初春寒峭的夜里她已经浑身都是汗了。
柳芸篱在地上瘫坐了许久,耿桑才悠悠醒转,一看见柳芸篱,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柳芸篱控制不住自己,也是泪流满面:“娘,你怎么能这么傻,你一去不回,芸篱该怎么办?”
“娘不知道,可是娘不能带着你回去,不能啊。你舅舅已经将我许给了一个无赖,娘回去就得被逼着嫁给他。那娘这一生就毁了,毁了啊。。”说着,耿桑彻底嚎啕大哭起来。
柳芸篱就是止不住的辛酸,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她要保护这个人,保护这个她如今世上唯一的亲人。
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涌入了柳芸篱的脑海中,或温馨,或悲伤。柳芸篱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已经分不清这些眼泪当中有多少是自己流的,又有多少是那个已经逝去的灵魂流出的。
耿桑抱住了柳芸篱,哭泣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却更觉悲切,两人就这么相拥着满脸泪水的睡了过去。
早上柳芸篱是被冻醒的,她抬眼看看窗外,近处虽是漆黑,远处却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曙光。柳芸篱就呆呆的坐在原地看着曙光慢慢的上升,最终笼罩天空,朝霞艳丽无比。
“笃笃笃”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唤醒了柳芸篱,外面传来了店小二的声音:“夫人,您可起身了?”
柳芸篱这才想起来耿桑一直不见动静,转身一看,她已经是满脸通红,人事不知了。
柳芸篱推开房门探出个头,脸上表情怯怯的“小二哥,我娘她生病了,你能帮我叫个大夫吗?”
“哎呀,夫人她生病了?请大夫没问题,只是有位小公子已经在楼下等了许久了,小姐要不先随小的下去见见?”
小公子?会是谁?柳致远一定是被拘在丞相府里不准出来,任墨予的话经过几天前的那件事情想出宫也一定不容易。
这样揣测着,柳芸篱已经跟在店小二走了下去,等在下面的却是任墨衍和那根豆芽菜。
柳芸篱迟疑的停下了脚步,这两个人此时来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芸篱,我和晚晴来看看你。”
知道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柳芸篱侧身道:“到楼上的房间谈吧。”
豆芽菜林晚晴不情不愿的跟在任墨衍的身后,别别扭扭的上了楼。
进门的两人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耿桑,任墨衍顿了顿才问到:“耿夫人她身体不适?”
“嗯,我已经让小二哥帮忙去请大夫了。”
林晚晴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任墨衍皱起眉头,伸手点了点她,她这才慢吞吞抬起头看着柳芸篱:“我害得你们没了容身之处,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驸马府不会亏了你们的。”
柳芸篱认认真真的看着对面的林晚晴,对于她,她实在是没什么好怨的,对方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柳芸篱深出口气,脸上带了些笑:“那就多谢晚晴小姐了,芸篱比较笨,晚晴小姐可一定不要嫌弃。”
林晚晴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半晌才听见蚊鸣般的一声“对不起”。
这时店小二也把大夫请了回来,林晚晴拉起任墨衍就要走:“就这样说定了,你先住着,我回去就让人来接你们。”说完拉着任墨衍出了门。
“等等,”柳芸篱也冲了出去,“大。大公子,是三公子让你来的吗?”
任墨衍匆匆点头,就被林晚晴拉出了客栈。
柳芸篱心底轻松了些,好歹现在算有个。不怎么靠得住的靠山。
大夫帮耿桑把了脉,只是简单的发热,一副药灌下去,下午耿桑就醒了过来,而此刻她们已经坐在了去往将军府的马车上。
耿桑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芸篱,我们这是去哪儿?”随即又变得惊恐,死死扯着柳芸篱的袖子,“芸篱,你快让马车回去,娘不能回你舅舅哪儿,娘要呆在京城,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芸篱抓紧了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是去将军府,不是回去,没关系的。”
耿桑轻轻喘着气,眼神慢慢变得清明:“去将军府做什么?”
“为奴为婢,我们总要先有一个安身之处。”
“为奴为婢?你是丞相的女儿啊,你是。他们。。”耿桑的眼里有愤恨也有悲哀。
芸篱叹了口气:“娘,这种话以后就不要提了。”
耿桑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马车慢慢停下,门口已经有丫鬟在等着,冲着两人一行礼。柔声细语道:“两位便是耿夫人和芸篱姑娘了吧,请随我来。”
耿桑提着包裹,拉着柳芸篱一言不发的跟在那丫鬟身后。
“到了,这位是李嬷嬷,是府中的教养嬷嬷。”丫鬟又转向那位李嬷嬷,“李嬷嬷,这两位便是小姐提到过的,奴婢就先告退了。”
那位李嬷嬷满面含笑,微微颔首,姿态很是从容端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