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本来认为可以和考官来个纵论天下大事,靠自己的一番雄辩搏一个出位,不曾想惠英派的考验不过是在走过场而已。
他心中懊悔万分,心想真不该来这里浪费时间,可是这又由不得他中途退场。
在那些个目光冷冽的黑衣大汉面前,他怎敢乱来?
数数携带的窝窝,只剩下两个了,而回去最起码有三天的路程。如果仅靠这俩黑家伙硬撑的话,肯定到不了家就给饿趴下了。另外,也不知道家里的老娘现在怎么样了?
书生不及多想,只见自己前头那位戴面纱的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已经走上了台子。
小女孩还未到得桌子前,只听小鸟脖子上的金铃突然“叮铃”一声脆响。
那位胖老头睁开了眼,慢慢瞅向小女孩。
又是“叮铃”一声,老头顿时坐直了身子。
“叮铃”又一声,老头连忙面带兴奋地站了起来。
当第四声“叮铃”声响起时,那胖老头已经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小女孩跟前。那小鸟也好像挺兴奋的来回走了两步。
老者微笑着对小女孩说:“恭喜!恭喜!姑娘你通过考验了,请快快上山吧!”
然后,他对台下冷若冰霜的八名黑衣护卫中的两位吩咐道:“你们两个,快送这位姑娘上山!”
台子很大,台下的人并不能看清和听清上面的细节。
大家只是看到那个睡觉的老头突然醒了,然后站起来跑到小女孩跟前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让台下的两个壮汉把她送上山了。于是,台下一片沸腾,都不知道是个什么具体情况,也不明白那小丫头是咋通过惠英派考验的。
众人感叹:“唉!真是想要学点经验都无从实现啊!”
书生也很纳闷:“也没看见那小孩施展啥才艺,她咋就通过考验了呢?”
不过轮到自己了,也就没时间纳闷了。
书生一登上台,小鸟的小铃铛就嗡嗡响,刚闭上眼的胖老头,拉开半个眼皮,眯着眼看向书生,虽然嗡嗡声越来越大,但是始终没有干干脆脆地响一声。
那只小鸟盯着书生的眼睛,先是迷茫,然后又变得明亮。
老头刚想闭上眼,忽然发现那小鸟的目光转向了自己。
他赶忙睁开眼,直起身子来,自言自语道:“此人上山还有些勉强吧?”
但是那小鸟依然看着他,他于是轻轻地点了点下头!
书生在台上一会看看小鸟,一会看看老头。一开始,他见那鸟一直盯着自己看,他还有些纳闷地心道:“那个小夜猫子咋一直盯着我看呢?”
过了会,他发现那鸟又盯上了嗜睡的胖老汉。
然而,那个白白胖胖的老汉,好像睡迷糊了一般,先是直起腰来自言自语,然后又是点点大脑瓜,紧接着又冲自己招招手,让自己走到他跟前。
待自己走到他跟前,只听那老汉开口说了句让人特别高兴的话:“小伙子啊!恭喜你!你通过考验了!”
…………
穷书生从没想过惠英山上会是这等的美丽,仙宫的所在也不过如此吧!
只见那跌宕的山峰以白云为带,翠木为裳,仙花为饰,奇阁为冠。落脚的这个主峰上,更是各种亭台错落辉映,让人应接不暇,仿佛天上的琼楼玉宇,观之让人产生一种唯美若画境般的享受!
那由十六根三人方可合围的雕龙玉柱支撑的主殿“惠英殿”宏伟磅礴,光可鉴人的台阶和富丽堂皇的金梁玉栋更是一尘不染,站在大殿门口,上可观茫茫天际,下可观芸芸众生在云雾下隐现,整个人顿时油然而生一览众山小的豪迈。
当然,书生不是自己爬上来看风景的。
他是被黑衣人抬着的一顶二人小轿给抬上来的,小轿抬得飞快,不足半顿饭的功夫就到了山顶主殿。书生十分惊叹这种神速,如果要是让他自己爬上来,他约摸着最少也得用个小半天的时间。
轿子停留在山顶主殿前,主要是因为必要的入派注册手续要在大殿进行。只见负责此项工作的人员倒也不怎么多,只有一位瘦小的留着稀疏山羊胡子的老者和两位颇为英俊健朗的年轻人而已。
老者先跟黑衣护卫低语交谈了几句。然后招手让书生近前,笑道:“验考时日今已过去了少半,有缘者却只有两位,你能到此也算是机缘不小啊!”
书生连忙拱手作揖道:“还望老先生多多提携!”
老头点了点头,道:“好说!好说!现在介绍一下个人的情况吧!你叫什么名字啊?哪里人士?年龄多大了?”
书生道:“晚生乐博书,惠英山东南一百五十里外落凤洼乐王庄人士。我今年虚岁十九,实岁十八!”
老者摇摇头,讪笑道:“俗不可耐!俗不可耐!叫什么不好,怎么能叫‘博书’呢?你这名字和门派的辈分搭配起来不合适!你改改吧!”
书生连忙摆手道:“不行!老先生,此名是父母所赐,怎能随便改动呢?”
老头道:“你若不改,难道要让老夫叫你‘伯叔’不成?”
书生道:“我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博书!’‘博书!’这么叫的!”
老者一拍桌子,斥道:“放屁!你的姓可以留,辈分要用我们的,名字本来也可以留一个字,但是留哪一个都不合适!你重新想个名字吧!”
书生有些着恼,反驳道:“老先生您此言可差矣!我所说的在情在理,您如何能上来就说我是放屁呢?”
老头喝道:“大胆!让你改你就改,哪里还由得你在这里啰里啰嗦!你小子也休要在这里先生、晚生的穷酸了!我看你土头土脑的,就取名‘头’吧!按本门‘天上地夏(下),惟强独尊,胜者为王,大小通吃’之辈分,你应该是‘小’字辈。之后你名字就叫‘乐头’,全名‘乐小头’。”
说完此话,老头转身对身边的年轻人说:“登记上吧!”
书生慌道:“慢着!老先生。此名太土,且不符合晚生形象,晚生的头虽不大但也不小,即便是‘乐小土’也比‘乐小头’好听一些。再说取名怎可如此草率,还望老先生明察!”
这时,黑衣护卫走到老者跟前低语道:“王长老!此人虽然刚刚勉强达到入门的资格,但是观察神鹰使者的样子,好像它对此人还十分在意。”
老者愠色道:“迟老三!咱们说话能不能别一节一节地出?刚才一次性把话说明白难道就不行吗?”
黑衣人道:“您看看您这话说的!我又没有故意要瞒您什么,再说,我刚才也没想到您要拿他取乐啊!”
老者对黑衣人没有再做理会,转而换了一副较为和蔼的面孔对书生道:“唉!乐贤侄啊!做为本派的副掌门,我并没有要难为你的意思!其实,细细一想,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那么一丁点的道理!既然你觉得‘乐小土’比‘乐小头’好。那就随你的意,你就叫‘乐小土’好了!”
书生上前一步,刚想说:“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乐小土’这个名字好,只是觉得您老人家若是非得在‘土头土脑’四个字里面选一个字作为赐名的话,也唯有‘乐小土’相对‘乐小头’和‘乐小脑’来说好那么一点!可是天下的好名、好字那么多,咱们又何必非得在这四个字里面选呢?”
但是,书生的话说慢了半拍,老头已经让旁边的年轻人硬给登记上了。
书生没办法,虽然暗叹这老头实在没有啥文化,但也只好认了。让他高兴的是,他终于得到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相对于这张银票来说,其他的东西全都是次要的了,这张银票可是他全家的救命稻草,这也是他来此的唯一目的。
书生一拿到钱,朝老头作了一个揖,道:“老先生!先挂个单吧!我家里还有些急事需要赶回去处理,处理完了立马回来!”
说完,书生转身就要下山而去。
结果,他的身子还没完全转过去就被老头一把抓了回来。
书生大怒:“又不让我下山了咋地?”。
老头冷冷地笑了笑,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入了惠英派就要一切听派中的安排,不可自作主张!岂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书生焦急地说:“万望老先生通融一下!家中母亲正等着我回家看病抓药呢!丝毫等不得!能不能先请个假?”。
老头道:“不行!你家中有任何困难尽管说来,派中自然会一切给你处理妥当,你只管在山上好好呆着便可。”
老头转头对身后的一位年轻人说:“小焱,你去安排一下!让‘忠惠帮’把这件事办妥了。”
“遵旨!”那个叫小焱的年轻人答应一声就要出殿。
书生依然坚持道:“不行!你们去我不放心,还是我亲自去为好!”
老头皱着眉道:“这点小事难道我们还办不好吗?你娘很快就会到山下住了,房子会是最好的,看病的医生也会是最好的,而且还会有婆子丫鬟照顾,保证吃穿不愁、用度随心!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就行了!”
书生考虑了一会,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就姑且依您好了!不过,我们有一家关系很好的王姓邻居,他们一家都是大好人!他们虽然生活也不富裕,但是平日里没少帮我们。不知道房子有多少?要是房子够多够大的话,能不能让他们也一块过来住?”
老头不耐烦的说:“你小子咋那么多事?行了!行了!小焱,就照他说的去办吧!”
书生在拿到腰牌后,由另外一个年轻人领向后山而去。
书生跟着那个年轻人,到后山领了吃穿用度的配置,然后听他介绍了山上的基本状况,最后被安置在新弟子专用的房舍中。
期间,他了解到,刚才负责登记的那个老头,是一位名叫王为人的执事长老,按门派的辈分,他足足比自己大了三辈,而且他头上还悬着一个“副掌门”的名头。
但是,听那位执事弟子说,那老头的“副掌门”实际上只是一个虚名而已,惠英派中没有人买那三个字的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