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声音响起。
“……曼曼，你醒了？”余清浅正在擦拭的动作顿住，抬头看向程曼，见她醒来，激动的眼眶都红了，“死丫头，你吓死我了。”
程曼无力的点点头，无奈的笑了笑，可她的笑容比哭更难看。
“夸张。”程曼说着，眼眶却红了。“水，渴死了。”
看到她的样子，余清浅急忙擦去眼泪，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又将病床摇起来，“来，喝点水，一切都过去了。”
程曼任由余清浅将杯子凑到她嘴边，一边喝着眼泪却肆无忌惮的往外流。
“曼曼，不要这样，”余清浅忍不住再次落泪，一边拿毛巾替她擦泪一边哄劝着，“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不要难过，不要再想了。”
走出一段记忆有多难，余清浅从程曼身上，看得特别真切，也特别心疼她的执着。
“小浅。”程曼抱住她的腰，嚎啕大哭起来。
余清浅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哭。
心中有委屈，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她害怕看到程曼没有灵魂般的样子。
住院部的院子里，夏风习习。
两个男人站在人工池边，高大修长的身姿，几乎站出一道靓丽的风景。
可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实在不能用友好来形容，甚至是恶劣的，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出一场战争。
“程先生，您好。”龙跃礼貌的开口，语气却很不客气。
程斌点了一下头，没说话。
“今天程先生能到场参加我们的订婚礼，我在这里表示感谢。”龙跃说道。
程斌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确实去了会场，不过是悄悄去的，而他更没有想到，明明是一场生日宴，经过闹哄哄的一场后，居然变成了订婚宴。
当时，他看着余清浅答应了龙跃的求婚，揣在口袋中的手紧紧攥紧。
他终是错过了。
拍卖会，他准备了所有的家当，将自己与别人合伙的股份全部转让，甚至承担着惹怒老爸的风险，只为了能帮她一把。
可最后，那个男人用目前他根本无法承受的数字，拍下了那枚钻戒。
他能理解老爸的心情，但他不后悔，唯一让他后悔的，就是这些年的不作为。
如果，他能早点想通，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是为你去的。”程斌淡淡的说道。
“你只能为我们去。”龙跃声音冰冷，“小浅，此生只能是我的女人。我希望，程先生能明白这一点。看在令妹的份上，也为了大家以后好相见。”
龙跃从来都是霸道的，任何时候都是。
面对情敌的时候，更不会心慈手软。
程斌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
“我一直以为，小浅跟着季家那个小子会幸福，为了成全她的幸福，我始终没有作为，可最后，我才发现，我错得离谱。没有谁的爱情无坚不摧，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不如相信自己。”
程斌的话有点长，龙跃皱了下眉头。
“我跟你不一样，这些年没有露面，是怕给小浅带来危险，可现在，我来了，没有人能够阻挡在我们之间，任何人！”
两个成功的男人，四目相对，谁都不肯退让，空气中似乎随时都会爆出火花。
“程斌。”程海看着儿子，怒火中烧。
这些年，儿子一直都是他的骄傲，而往往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儿子居然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程斌这才移开目光，看向爸爸，“爸，先去看曼曼吧，她还昏迷着。”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是要气死我。”程海怒气冲冲的瞪着儿子，“带路。”
程斌点点头，越过龙跃，朝病房区走去。
程海经过龙跃身边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就是龙跃？”
“是我，您好，程市长。”
程海又看了他一眼，一双饱经风霜的眸子里透着睿智与深度，“小浅是个好女孩，既然选择了，就好好珍惜，不要学季家那个臭小子，有眼无珠。”
“程市长请放心。”龙跃礼貌的说到。
两人一前一后朝病房区走去。
出了电梯，程斌便听出了妹妹的哭泣声，恨不得再抽自己一耳光。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那样的话。
听到有人进来，余清浅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程爸爸，忙拍了拍程曼的后背，“曼曼，伯父来了。”
程曼没抬头，依然紧抱着余清浅的腰，只不过声音小了许多，最后变成了抽泣。
“伯父，”余清浅为难的看着程海，“曼曼没事了，您别担心。”
程海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无碍，“小浅，谢谢你照顾曼曼。”
“伯父，这是我应该做的，谁让我跟曼曼是好朋友。”
“好孩子。”程海点点头
抛来“带坏了”程斌，余清浅在他心中一直是个好孩子，尤其是曼曼人生最低落的时候，是她一直陪着，作为父亲，他很感激这个孩子。
余家出事，他暗中也帮了些忙，银行他让人打过招呼，余名住的医院，他也特意去了一趟。要知道，他为官清廉多年，若不是疼惜她，换了谁他都不会出面。
“伯父不要这样说。”余清浅不好意思的说道。
程海这才看向自己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对一双儿女，他心中是有愧疚的，尤其是曼曼，还没懂事，她妈妈就走了，而他忙于工作，几乎没参与她的成长。
可让他自豪的是，一双儿女都很优秀。
却也在同一个地方，在他最无能为力的地方，狠狠的栽了跟头。
“曼曼，”程海看着女儿，突然有些说不下去。
沉默了片刻，程曼终于从余清浅的怀中抬起头，苍白的脸色显出尖细的下巴，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转而扑进他怀中。
“爸爸——”哭声在病房里响起。
这一刻，程曼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靠在爸爸的怀中，尽情的释放着心底的委屈。
程海轻轻拍打着女儿的肩膀，突然意识到，女儿这么瘦小，禁不住老泪纵横。
看到这一幕，余清浅默默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