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顿堡森林一战是历史上具有决定意义的转折之战,它不仅粉碎了屋大维在易北河建立界碑的梦想,还使罗马北部边界从此处于长期的不安定状态中。日耳曼人则从此独立于帝国之外,保留了“蛮族”的文化,没有被同化到罗马文化之中。
屋大维毕竟是久经考验的罗马奴隶主阶级的优秀战士,在暂时的失态后,再次将提比略派往北方前线,带着6个军团去增援,连同当年被瓦卢斯留在驻地的2个军团,帝国的精锐几乎有一大半聚集在这里。提比略深知彻底消灭或征服日耳曼人是不可能的。他唯一能做的是用主动的、有分寸的进攻维持帝国边境的安全,至于日耳曼尼亚省能保留多少,只好听天由命了。
公元12年,成功维护了边境安全的提比略被召回罗马,得到了凯旋仪式和胜利勋章的荣誉。2年后,屋大维去世,提比略顺利接过皇帝的权杖。
提比略撤回后,自己的侄子日耳曼尼库斯被任命为总督,来到北方前线。日耳曼尼库斯敢想敢干,公元14年,他从现在的荷兰鹿特丹附近出发,从海上绕过日德兰半岛进入波罗的海,然后弃舟登岸,从背后杀向日耳曼人,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此后,他又两次和日耳曼人大战,并且都获得了胜利,连阿米尼乌斯的老婆孩子都被俘虏。瓦卢斯麾下三面罗马军团鹰旗中的两面也被找了回来。
不过,提比略并不希望日耳曼尼库斯在那里太过嚣张。他不想过分刺激日耳曼人,于是,日耳曼尼库斯被召回,随即又调往西亚,并在两年后神秘地死在那里。此后的几任罗马皇帝都奉行和提比略一样的策略:稳守反击。除了几次小规模冲突外,多瑙河附近的边境线基本维持了平静。
公元81年,恶名昭彰的图密善皇帝即位,他一改前人的防守策略,于公元83年向多瑙河下游北岸的达西亚王国发起进攻。起初战事进展顺利,但很快就陷入被动。达西亚人转守为攻,向莫西亚行省发动猛烈进攻,行省总督萨比努斯兵败被杀。图密善大为恼怒,调集了空前庞大的远征部队,准备对达西亚人展开毁灭性的报复打击,结果又是惨败而回。无奈之下,图密善只好低下头来,给达西亚国王送去很多礼物,间接表示认输。不过达西亚人并不领情,此后不断骚扰罗马边境,直到图拉真皇帝上台。
图拉真是罗马帝国最后一位成功的拓展疆域者。公元101年春,图拉真召集20万大军,兵分两路渡过多瑙河,直扑达西亚王国的首都萨尔米泽。达西亚人在拼死抵抗了一年多后,被迫接受图拉真的议和条件。三年后,达西亚人发动复仇战争。图拉真调集12个兵团步步为营,最后把达西亚人逼回萨尔米泽。双方在这里展开最后的决战,达西亚人全军覆没,国王德克巴鲁斯逃进山区继续抵抗,走投无路之下自杀身亡。
图拉真消灭了达西亚人后,在多瑙河上修起巨大的石桥,把达西亚变成罗马的行省。此后,大批罗马人移居达西亚,他们的后裔也就是现在的罗马尼亚人。
达西亚人并不属于日耳曼人种,所以,图密善、图拉真两位皇帝的军事行动还算不上对日耳曼人的主动进攻。屋大维当年的行动仍然是罗马帝国对日耳曼人的唯一一次大规模进攻性行动。
为了抵御日耳曼人的入侵,罗马帝国政府决定在边界上构建一条永久性防线。防线包括两部分:一是在莱茵河—多瑙河沿线制造一个无人区,禁止任何日耳曼人的船只在这两条河上航行,罗马舰队则在全流域不间断地巡逻;二是从哈德良皇帝开始,沿莱茵河—多瑙河一线建造一条长城。和中国屹立了2000多年的万里长城不同,罗马长城的主体是土墙,兼用壕沟的木栅栏,在其间点缀着一系列的塔楼或堡垒。由于西欧地形比较平缓,这道长城其实只能起到瞭望的作用,和依山凭险而建的中国万里长城不可同日而语。加之当时帝国已经腐败不堪,这道和篱笆墙差不多的边墙居然修了将近200年才完工。
三、马克西米努斯:统治了罗马的日耳曼皇帝
马克西米努斯·特拉克斯,出生在罗马帝国境内的色雷斯,是个不同蛮族的混血儿。父亲是哥特人,母亲是阿兰人。和父亲一样,马克西米努斯是个农民,虽然天生剽悍,可从来没有过叛逆的想法。但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把他推到了历史的大舞台上。向来骄傲的罗马公民们做梦也想不到一个野蛮人居然爬到他们头上,当起了皇帝。
随着罗马帝国版图的扩张,对士兵的需求越来越强烈。罗马公民的数量毕竟有限,满足不了战争的需要以及军阀们的胃口,于是,大批和平迁入帝国领土居住的日耳曼青壮年被招募从军。在进攻日耳曼人的战斗中,不时可以在罗马军团中看到本族人的影子。不过,一向骄傲自负的罗马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一个蛮族成为罗马帝国的皇帝,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者!
马克西米努斯·特拉克斯,出生在罗马帝国境内的色雷斯,是个不同蛮族的混血儿。父亲是哥特人,母亲是阿兰人。和父亲一样,马克西米努斯是个农民,虽然天生剽悍,可从来没有过叛逆的想法。但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把他推到了历史的大舞台上。
一次,罗马皇帝塞维鲁从东方远征回来,突发奇想,准备在色雷斯举办一个盛大的军人运动会,让士兵们放松一下,同时庆祝小儿子格塔的生日。全国各地的百姓纷纷来到赛场看热闹,马克西米努斯也夹杂在当中。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问题,马克西米努斯突然大步走到皇帝面前,请求参加摔跤比赛。塞维鲁不但没有制裁他的惊驾之罪,还同意了他的要求。不过威名远扬的罗马士兵如果输给一个色雷斯农民实在太给自己丢脸,于是塞维鲁派人从军中精心挑选了16名和马克西米努斯一样身材高大的青年士兵。不过这些精兵实在不争气,三下五除二,全被马克西米努斯掀翻在地上。塞维鲁倒也不生气,不仅发给他一个小奖品,还批准他参加自己的军队。
第二天,按照当地的习俗,在新兵中鹤立鸡群的马克西米努斯和大家一起跳舞欢庆。他一发现塞维鲁在看自己,马上跑到皇帝身边,和皇帝的战马跑了一大段仍然面不改色。塞维鲁很惊讶,问他:“色雷斯人,你在这一阵长跑后还能跟人摔跤吗?”不知道疲倦的马克西米努斯马上回答:“我非常愿意试一试。”接着,他又一口气放倒了7个最强壮的士兵。作为对他无与匹敌的勇气和无尽能量的奖赏,塞维鲁奖励了他一个金项圈,并把他选进了自己的骑兵卫队。
马克西米努斯很能干,很快晋升为百人队队长。塞维鲁的儿子卡拉卡拉遇刺后,马克西米努斯离开近卫军,到了外地。亚历山大登基后,他被召了回来,不久又被任命为第4军团司令,前往北部前线。马克西米努斯以身作则,第4军团很快成为全军纪律最严明的部队。由于得到士兵们的赞许,马克西米努斯不断晋升,最后掌握了驻扎在多瑙河畔的全部罗马兵团。据爱德华·吉本介绍:“要不是他原来的野性显然尚未全部消除,皇帝也许会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的儿子了。”
亚历山大皇帝性格软弱,国家大政方针都要征询他的母亲、叙利亚人朱莉亚·莫米亚。马克西米努斯见有机可乘,开始派亲信散布谣言,诋毁皇帝和太后。谣言很有效,“(士兵们)对自己如此忍气吞声,竟然在长达13年的时间中一直支持着一个像个娘儿们一样的叙利亚人,一个一味听命于母亲和元老院的怯懦的奴隶,并接受他加在他们头上的严酷的训练感到十分可耻”。这时,正好多瑙河对岸的日耳曼人又在蠢蠢欲动,刚刚从波斯前线返回的亚历山大母子不得不又投入到另一场战争。大概是打累了,亚历山大准备采取绥靖政策,用重金收买敌人。这下士兵们不干了,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领到足额的现金军饷了。
马克西米努斯此时受亚历山大委托,全权负责士兵训练和招募新兵工作。在他的暗中鼓动下,有一天,当他走进训练场的时候,军队不知道是冲动还是有预谋,忽然一致尊他为皇帝,给他,一个纯粹的“野蛮人”,一个日耳曼人的后裔,披上了紫袍。
据说亚历山大看到自己被军队抛弃了,马上退进帐篷,以免受到士兵们的侮辱。一个军团司令和几个百人队队长跟进帐篷,充当了刽子手。亚历山大“本应该充满男子气概,毫无畏惧地接受这一生中的最后一击,而他于事无补的哭泣和哀求却使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显得大为失色,并使他的无辜和不幸原应引起的正当同情变成了轻蔑”。在他的哭喊和对母亲的咒骂声中,一股污血从那个曾经被称为御颈的地方喷了出来。
野蛮人的出身让马克西米努斯非常自卑,心理有些变态。对那些以前侮辱过自己的罗马贵族,他毫不留情地举起了屠刀。但是,对于那些帮助过自己的恩人们,他也横加杀戮,仅仅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出身!变态的心理让他变得疑神疑鬼,对谁也不相信。相反,对子虚乌有的谋反者,马克西米努斯奉行“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政策,不需要证据,用不着审判,马上开刀问斩。被简单处死还算幸运,不幸的家伙们不是被缝在牛马皮里闷死,就是丢给饥饿的猛兽。居心叵测者乘机大肆造谣诬蔑,在整个帝国到处奔走着搞阴谋和告密的人。全国充满恐怖气氛。
为了满足士兵们的欲望,马克西米努斯大肆征收苛捐杂税,原本被用来为市民购买粮食和举办公益活动的城市公共基金被强行没收,拨到皇帝的金库。神庙里的金银器全被拿走,就连神灵、英雄们的铜像也被融化掉,用来铸造钱币。
为了向主子报功的征税官们终于给马克西米努斯捅了马蜂窝。一个非洲的财政长官为了获得大笔收入,决定向富人们开刀,给他们安上各种各样的罪名,然后没收他们的财产。富豪们本来是帝国的依靠对象,现在却变成了打击的首选,马克西米努斯这下真的变成了孤家寡人,身边只剩下一批看似忠诚的士兵。
起义首先在非洲爆发。戈狄安被推到前台。在眼含热泪的恳求无法打动激昂的人们后,80多岁的戈狄安委屈地披上了紫袍。元老院迅速批准了戈狄安的奥古斯都称号。不过当上皇帝才30几天,戈狄安就被毛里塔尼亚总督亲兵造反的消息吓死了。这回元老院做了一次救世主,他们迅速选举了普皮努斯和巴尔比努斯做了皇帝。
马克西米努斯愤怒已极,亲自率领大军南下,进行“平叛”。普皮努斯命令各地坚壁清野,拒不出战。马克西米努斯的军队在阿奎利亚城下猛攻多日,没有任何进展。饥肠辘辘的士兵们终于把怒火发泄到他们的皇帝身上。马克西米努斯和他的儿子、亲信在一瞬间被杀个精光。
马克西米努斯虽然死了,可帝国的根基也快垮了。军队的力量可以把任何人推上皇帝宝座,罗马人的尊严和荣誉被彻底抛在一边。一个没有尊严的国家还能存在几时?一个连皇位都让日耳曼人把持了多年的国家还能凭什么阻止日耳曼人的南下,还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即将到来的日耳曼人的统治?真正的长久统治者——哥特人就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