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晨读上,我摊着课本有一句没一句的背,眼睛渐渐睁不开,好在有高高的书墙掩护,至少看起来还是中规中矩。r
身旁的江城字正腔圆的背诵,神思晃晃悠悠犹如浸在安谧的梦里。r
“方清砚!”身后一声怒喝,我一个机灵,语文老师不知什么时候竟绕到了后面。r
一阵椅背碰桌子的声音,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方清砚揉了揉惺忪睡眼,一脸无辜的站起来。r
语文老师是个漂亮温婉的未婚女子,也是数学老师的绯闻对象。此时她一张俏脸似嗔还怒,“你很困么？”r
方清砚不说话,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r
“发的素材记得了么。”语文老师伸了手指,敲敲被他摊在桌上的一页皱巴巴的纸。r
仍是沉默。r
老师示意大家继续背,我转过身来,乐不可支。幸好抓到的不是我。r
“背诵一下这个。”r
顿了顿。r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r
清朗圆润,我捏紧了纸张。方清砚,你能不能别这么深情。r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r
身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偷偷扭过脸去,方清砚垂着的眸子正落在我脸上。我鄙夷的白了他一眼,他促狭一笑。身旁的语文老师粉颊如花,已经说不清是怒是羞。r
我扶额,数学老师,你的情敌出现了啊。r
江城低声笑了,低声开口,“we part a kecoldtide,thunderst orm,firebolt。Together we share brume,flowingmist,rainbow。”r
“唔？”我困惑不解看他,断续的单词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意思。r
“江城,你说什么？”他讳莫如深的摇摇头,示意我继续听。r
方清砚的声音有些停顿,我暗暗好笑,让你炫耀,果然是忘词了。r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r
“好了。”语文老师终于打断了他,“下不为例。”r
看语文老师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落荒而逃,方清砚冲我神气一笑。r
他同桌早就笑到桌子底下去,我无声开口,流氓。r
他同样回我,客气。r
我转过身来,愤愤然背书,“氓之痴痴,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r
江城敲敲我的头,“白墨宝。”r
“恩？”我脸有些烫。r
“书拿倒了。”他说。r
我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江城笑了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r
一湖春水搅动的心脏要挣出胸膛。r
我抿紧了唇,脸颊滚烫。白墨宝啊白墨宝,瞧你那点儿出息。r
某天苏朵同学一针见血的说,“白墨宝,别看你平日里对方清砚张牙舞爪跟个母夜叉似的,可到了江城面前,你就一副伏低做小的狗腿样。“r
她痛心疾首的说,“难得江城好你这一口。”r
我扑上去掐她,“我愿意不行啊。”r
苏朵用挑剔的眼神打量我,我仰起头来任她观瞻,半晌她忧虑重重地开口,“墨宝啊,你确定凭你这平平姿色入得了江冰山的眼？”r
我无限娇羞回味着江城不经意间的微笑,信誓旦旦的说,“无论我是否貌美如花,他始终是我胸口的一抹朱砂。”r
苏朵嗤笑,“就你那搓衣板身材,蚊子落上去都怕硌着嘴。”r
“苏朵!”我恼羞成怒嗷的一声掐上她的脖子,“不说实话你会死啊!”r
日子一天天过,呼啦啦穿过我的指缝。书墙越砌越厚,觉越来越少,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越发刺目。r
这天我咬着笔杆子对着数学题哼哼,“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r
“白墨宝。”江城心情很好的样子,“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r
我蹙眉认真想了想,他眉眼清浅如画。r
暗暗叫糟,该不会是他的生日,我小心开口,“什么日子？”r
“今天是春分。”r
“奥。”春分——春分——我挠挠头,“春分时候,昼夜等长,太阳直射点落在——”r
“这个周末,去植树吧。”他有些忐忑。r
“好。”回答的有些快,我别过脸去,嘴角不听话的扬起来。r
作业试卷之类全然抛在一侧,有什么能比江城的邀约更动人。面前浮出手拉手跳舞的小人儿,扯着我的辫子叫嚣,白墨宝,你捡宜了。r
是啊,捡宜了。r
不然,为什么呼吸这么深重。r
不然,我的心跳如兔。r
不然,我为什么欢喜得想要哭出来。r
因为什么呢？小人儿继续问。r
因为啊,我喜欢的人,约我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