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掌门的拳头并不小。
不小的概念自然也未必是很大,不过牛掌门的拳头却还真是很大,大的就如一个小小的铁锤。
坚硬,速度,他的拳头上一样不差。
这样的拳头若是打在苏小吉的身上,他一定吃不消。
牛掌门的脸上带着欢喜,因为他感觉拳头已经要打在苏小吉的身上了,而且苏小吉无论多么躲避,似乎都避不开。
避不开就不必避,苏小吉确实没有想着回避。
他不回避,是因为他自信自己的拳头和牛掌门的拳头一样硬?
他没有这样的自信,因为他拳头的硬度确实自认为比不上牛掌门的拳头,那么他为什么还要硬接下这一招?
他自然不是傻子,只见他的拳头轻轻在牛的手腕上一点,牛那坚硬的拳头立刻就缩了回去,甚至连他的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看来武术是一件技术活,不是仅仅凭借气力就可以取胜的,牛掌门总算领教到了。
更令他惊讶的还在后面,苏小吉不但技术不错,胆子还很大,他竟然迅速一撞,撞进了牛掌门的怀里,牛大惊失色之下,竟然来不及反应,他的鼻子上就重重的挨了一胳膊肘,立马便被打倒在地。
他喝了很多酒,本来那些酒是助力的,现在却适得其反,他灰心失败之下,竟然叫他快速的醉倒。
他醉的样子一点也不好,只见他张着嘴巴,嘴角是鲜血,鼻子里也流出血来,四脚向上,仰面而躺,就如一只被翻了盖的老鳖。
他果真醉了吗?
但若不是醉了,他为什么如睡了一般?
有呼吸,还会喘气。
若不是醉了,那就还有一种可能,他被打晕了。
若是被打晕了,为什么不知道喊一声痛?
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海掌门和杜掌门都绿了脸。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连一招不到,苏小吉就打翻了牛掌门。
他们又能过几招?
看来江湖上对苏小吉的传言并没有言过其实,而是他们自己自大,现在是自找麻烦。
张丽丽拍手笑道:“太棒了!”
苏小吉笑笑。
海掌门和杜掌门的脸更绿了。
甚至绿的就不像一个活人了,倒如一只倒霉透顶的僵尸。
只听张丽丽道:“两位?”
他们似乎没听到。
张丽丽又道:“海掌门。”
海掌门激灵灵打个冷战。
他自然知道她叫他什么事情,他赌输了,是不是要兑现赌注?
他虽然不想,可是有其他的办法吗?
赌鬼有赌鬼的好处,那就是愿赌服输。
可是他这个赌鬼却不想服输,他对张丽丽道:“还没赌完呢。”
苏小吉淡淡道:“难道你真的想和我打?”他指了指还没有爬起来的牛掌门道:“你比他怎么样?”
海掌门的脸青了白、白了青,好像变色龙。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功夫几斤几两,充其量和牛掌门都是仲伯之间,又怎么会是苏小吉的对手?
他还在发愣,就猛然觉得一巴掌打了过来,正打在自己的嘴上,“刮”的一声,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耳光从嘴上挂到脸上,留下一串的手指印。
他很惊讶,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打他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却不是张丽丽是谁?
他这一惊讶,倒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忘了疼痛。
看来惊讶还是有点好处的,最起码可以转移注意力。
但这种转移岂不是如阿Q精神一样,只不过自欺欺人?
很快他就不惊讶了,因为又一个耳光打来,他就昏了过去。
这一耳光更快更狠,就像一道雷电。
这耳光是苏小吉打的。
张丽丽的咯咯的笑了,她说道:“老公,你干嘛这么狠手?打晕了就不好玩了。”
苏小吉笑笑道:“那不是还有一个欠债的吗?”
他说的当然是杜掌门。
杜掌门的脸还在发青,眼前的一切叫他感觉根本不可思议。
他认为不会败的牛掌门竟然败了,海掌门被两巴掌打晕,而牛掌门呢,看来他“晕”的很是时务,他到底是不是晕了?
不管怎么样,屋子里的掌门人就只剩下孤单的他。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孤单是那么可怕。
因为倘若一个人面对这情况的时候,既不能浑水摸鱼,也没法躲避藏匿。
该怎么办?
只见张丽丽嘻嘻笑道:“杜掌门是吧?”
杜掌门只有点头的份,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平时的时候,他哪里愿意和别人好好说说话,说不上几句他就会生气,生气了就打人,现在他也想打人,可是好像他谁也打不过,只是挨打的份。
张丽丽道:“杜掌门,你的码头是我们的了。”
杜掌门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他赌输了,愿意认输。
并不是说他就有好的赌品,而是这种情况不容许他不好。
不然下一个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他可不想躺在地上,而且他认为,躺在地上的人是不识时务的表现。
就算苏小吉现在说他整个人都是他们的了,他也不反对,因为他现在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当然不代表就愿意接受结果,好歹他们这些人还有一个长处:会赖账。
能过了这一时,回去帮派里,再对付苏小吉不迟。
那时候苏小吉不去要账则罢,若真敢去要账,还说不准谁向谁讨账呢。
他更不怕苏小吉到处宣扬了,因为现在打赌没人作证,难道指望海掌门和牛掌门作证不成?
海掌门、牛掌门到时候准会和他一样的心思,这个苏小吉,俨然已经成了他们的敌人。
他思想之间,突然听苏小吉道:“杜掌门,既然赌输了,就写了欠条吧,哦,是证明。”
杜掌门的脸此刻已经由青色变成惨白,又变成死灰,他们义水派一大半的收入就是靠码头而来,若是给了苏小吉,他们帮派会元气大伤的。
正在为难之间,突然慕容夫妇回来了。
苏小吉叹了口气,这个慕容冬,回来的还真是时候。
他又看向了慕容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些许失落。
找这些人来给自己添添麻烦,难道她能不知情吗?
不可能不知情,既然知情,为什么也乐意这样?
看来过去的情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就算是她再回到自己身边,还能像从前一样爱她吗?
苏小吉不敢保证,事实上他的心里在想:那似乎不太可能了。
过去就是过去,如不可复返的时光一样,情亦然如此。
无论多深、多浓、多伤,过去就是过去,只能等着在时间中被忘却,忘却到似乎没有存在过。
是不是很悲哀?
悲哀才是永恒的情,所有的快乐都如昙花一现般短暂,而伤悲总是绵绵,这就证明了这个道理是很正确的。
慕容冬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杜掌门见了慕容冬,顿时有了主心骨,道:“慕容庄主,苏小吉······”
苏小吉打断他道:“我与他们比酒,不想他们都醉了。”他问杜掌门道:“杜掌门,你看来也醉的不清啊,要不要我给你醒醒酒?”
他笑嘻嘻的说着,一点也不脸红。
杜掌门怒道:“你敢威胁我?”
他大声道:“慕容庄主,苏小吉欺人太甚,将海掌门和牛掌门打晕了。”
不料慕容冬道:“杜掌门,不要胡说,苏小吉岂会打晕他们?”他淡淡道:“他们明明喝醉了,你也醉了,不是吗?”
他一边说着就走了过去,在牛掌门和海掌门的头上一摸,暗暗运功,两个人顿时就醒转过来。
海掌门和牛掌门见了慕容冬,一起告状道:“慕容庄主,苏小吉······”
“哎,苏小吉酒量很大,连我都比不过他,你们岂能是他的对手?”慕容冬淡淡道:“看来你们都喝多了,那就休息休息去,也好早点回去。”
“早点回去?”三个掌门不知道慕容冬为什么袒护苏小吉,不过听到‘回去’这两个字,他们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再留在慕容山庄了。
他们都是很识趣的人,所以他们都有个堂皇的理由告辞了。
他们走的很快,比兔子都快。
慕容冬看了看苏小吉,没有说话。
他一向只会命令人,世俗的应酬的确不是他的强项。
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话要跟苏小吉说。
苏小吉的性格也不是外向型的,所以他也没有开口,一时间整个房间竟然尴尬的很。
倒是慕容夫人打破了沉默,对张丽丽道:“妹妹,你们来慕容山庄也有两次了,还没有看过慕容山庄的风光吧?”
张丽丽笑道:“听说慕容山庄的后山风景美轮美奂,我们倒真是想看一看呢。”
慕容夫人道:“那何不看看?”她对慕容冬道:“夫君,何不带苏公子和苏夫人去看看我们慕容山庄的风光?”
慕容冬道:“我正有此意,不过······不过今天事情比较多,明天上午怎么样?”
苏小吉道:“当然可以。”他笑了笑道:“我们都是闲人,有的是时间,所以什么时间都可以的。”
慕容冬道:“既然这样,那明天上午我就带苏公子一块转转,我们慕容山庄后山的秋景,可是美的很啊。”
苏小吉道:“如此,就多谢庄主的美意了。”
他们的话一个比一个客套,可是他们的心里却在想着不同的事情,口是心非的他们一个个藏着心事岂能快乐?所以纵使他们说的多么热情、脸上多么多的笑容,都显得十分生硬。
这生硬看不出来,却感觉的很真切。
他们又说了一番客套话,其实不过是废话,靠着废话应付的他们,一个个觉得都很累。
可是又怨谁呢?能怨谁呢?
时时刻刻都在说废话的我们,做着废事,成了废人,又能怨谁呢?
但是不说废话又能说什么?
也许生活就是说废话、做废事,过废人一样的日子,许多人不都是这样生活吗?
苏小吉一念至此,突然觉得人生颓废了很多,什么爱恨情仇,还有关于那地狱和什么鬼王的真相,他觉得都索然无味,干嘛要这么较真的来回问寻、忘记应该像个废人一样好好享受一下这悲凉而悠远的秋天呢?
那就忘记一切吧,明天,抱一种归零的心态去好好看看慕容山庄后山那所谓美轮美奂的风景到底有多美!
也许,这才是懂得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