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冬站在十字路口。
四周是迷茫的大雾,除了雾,看不清其他的东西。
对面似乎来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遮脸的男人。
慕容冬道:“你是谁?”
那男人道:“我是你夫人的男人。”
慕容冬道:“你来干什么?”
男男人道:“我来带走你的夫人。”
慕容冬道:“那你是想死。”
那男人道:“想死也要带走,况且她心里的人是我,不是吗?”
慕容冬道:“所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一拳过去,就打在那男人的脑袋,若大的脑袋皮球一样的飞了出去,消失在浓雾里。
慕容冬飞一般的追了过去,他想寻找那脑袋,看看那男人的真面目是谁,可是他怎么找也找不到,他急得又喊又叫,但还是找不到。
他不死心,疯一般的找,不放过任何一存土地,甚至匍匐身子,狗一样的爬着找,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双女人的腿。
女人穿着一双带花的鞋子,他有点熟悉。
他站了起来,就看到一张苍白的脸。
他看到了夫人,他的夫人。
慕容夫人!
慕容冬喃喃道:“你、你怎么来了?”
慕容夫人惨笑道:“你杀了他?”
慕容冬道:“我、我杀了他,你是不是怪我?”
慕容夫人道:“你是不是在找什么?”
慕容冬道:“是,我在找他的头,他是谁?”
慕容夫人惨笑道:“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是谁,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
慕容冬道:“为什么你心里有他?为什么?”
慕容夫人道:“你说呢?”她笑着道:“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
然后她转身走了。
慕容冬后面追着喊道:“夫人,你要去哪里?”
慕容夫人道:“我要走,我要为他披麻戴孝,我要离开你。”
慕容冬发疯般的喊道:“夫人,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我慕容冬脸面何在?我慕容家族尊严何在?你和他的事情我们都不再提好不好?好不好?你只要乖乖的做你的慕容夫人,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好不好?”
慕容夫人没有说话,身影越走越远,慕容冬发疯似的追啊追,却一片迷雾,什么也没有追到,就如他没有找到“他”的头一样。
他发疯似的喊:“为什么你心里想着他人?为什么?”他底竭力斯的笑着,面前出现一个个身影,最后竟然看到了苏小吉。
他喊道:“那奸夫是你,是不是你?苏小吉,你说啊,是不是你?”
他已经醒来。
他躺在空荡荡的卧室里。
空荡荡的卧室里没有一个人,没有夫人,没有苏小吉,没有“那个人”。
外面的阳光晴朗的照进来,整个房间充满了温柔。
没有雾,他也没有杀人。
他不过又做了一个噩梦,这个噩梦像一条毒蛇一样盘在他的心里,而且越来越大,简直要吞噬他。
自从有一次夫人说梦话,梦话里提到一个男人,反反复复道歉,说情话,从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种了一条毒蛇。
原来他的夫人心里是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谁?
他心中的火焰燃起,比天都高,仿佛要烧掉整个世界。
他甚至想杀了她,可是他又舍不得,他看见她就爱得不得了,爱到不得了的地步,所以他更加痛苦。
她一定有过男人,为什么还要嫁给他?她根本不爱他,爱的是慕容家族的地位。
他实在一刻都不能平静,她的男人是谁?他一定要找出来那个“他”,百般折磨,然后杀死“他”。
他绝不容许有其他的男人在他的女人心里,有一个,就杀一个。
他想的很简单,那个男人只要死了,她就不会再想,是不是很幼稚?
没经历过爱情的慕容冬,武功虽高,情商却低。
却不知道他真是杀了那个男人,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慕容冬一直等夫人自己说,可是她守口如瓶,连一个字都不曾提起过,这让他更加痛苦。
而他的高傲和尊严使他又不屑于去问,就这样,他自己做起了噩梦,不同的噩梦,相同的主题:就是夫人心里的那个人。
后来他打听到苏小吉之所以出现在江湖,是为了寻找一个女人:苏小花。
苏小花又是谁?是不是自己的慕容夫人?
那个俗气的名字怎么会是自己的夫人?但是他确实又怀疑,他很想找苏小吉问个明白,现在苏小吉来了,岂不是有了机会?
可是他为什么问不出来?自己夫人的往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自己倘若一问,岂不是等于告诉了苏小吉?那时候他说出去,岂不是整个慕容家族都跟着蒙羞?
那时候人家会说“慕容夫人原来是个二手货,慕容冬原来娶了个二手货”,那么整个慕容家族连同他慕容冬该怎么面对江湖?
所以这些丑事他只有藏在心里,不但不能说出来,而且连一个字都不要提起,也不容许别人提起。
谁提起,谁就要死!
因为名声对于慕容家族和他慕容冬来说,比一切都重要。
他没有问出口,心中的苦却还在,所以他来着苏小吉喝酒啊喝酒啊,只是喝酒,喝到醉,醉的不省人事。
那又是谁把他弄进卧室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慕容夫人走了进来。
她还是那么高贵、那么美,连走路都都带着那种人上人的气质。
只有这种气质才配的上他慕容冬,别的女人都没有,只有她有。
王者的气质岂能是每个人都有的?只有她有,所以他只迷恋她。
他只迷恋她,却想不到她有一段往事,所以他很痛苦。
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痛苦,只因为爱从来都是自私的,自私的爱情才最真挚,最美。
大公无私的爱情,那是傻子。
慕容冬自然不是傻子。
“你醒了?”慕容夫人问道。
她的话语里带着温柔,只不过慕容冬感觉到一种不温柔的东西。
她为什么要带个“你”字?岂不是很生分?
她应该只问:“醒了?”,这不是很好吗?
慕容冬坐了起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此刻的慕容冬,没有了人面前的冷酷和高傲,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慕容夫人道:“你们昨天喝醉了,我把你弄回来的啊。”
慕容冬想起来了,他昨天和苏小吉拼酒,两个人都喝多了,醉了,没知觉了。
他淡淡道:“那多谢夫人了。”
慕容夫人道:“我是你的妻子,应该这样做的。”
慕容冬突然问道:“苏小吉呢?”
慕容夫人道:“他自然和他夫人在一起。”
她幽幽的道:“他夫人简直长的和我像极了,是不是?”
慕容冬笑了笑道:“是啊,他那么爱他的夫人,不会······不会也爱你吧?”
他忍不住这样问,问出了之后,他又后悔,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这么一问,凭借慕容夫人的聪明,她岂不是会多疑?
果然,慕容夫人道:“你是说他也爱我?”
慕容冬苦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
慕容夫人道:“有时候人怎么说,心里就会怎么想,所以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她的手里端着一杯醒酒的茶,见慕容冬有点尴尬,她笑了笑道:“夫君,醉酒了很头疼,喝杯醒酒茶,清醒清醒。”
她温柔的将茶送到他的嘴边,他一愣,却也抿了一口。
他的心情很复杂,不可否认,她对他很好。
她的温柔就如一个母亲一样,叫他陶醉。
可是她越温柔,他就越愧疚、越痛苦,痛苦到几乎要死!
为什么他会这样?
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做一切事情他都可以原谅的,因为他愧疚于她。
为什么愧疚?他既没有在外面搞女人,也没有对她不好不爱,却为什么还要愧疚?
刚才已经说过,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她坐在他的旁边,靠着他,如最温柔的母亲一样,一口一口的把整杯茶水都喂进了他的肚子里。
一杯茶进肚,暖暖的茶叫他感觉好多了,清晰多了,他慢慢起身,站了起来。
“看看你,怎么还像个孩子?”慕容夫人说着,弯下腰,一只鞋一只鞋给他穿上,他再一次惊呆了。
她怎么突然这么好?虽然平时她也很温柔,可是还从来没有侍候他穿过鞋,这应该是下人们的事情,下人们呢?为什么不在身边侍候?他不禁有点恼怒。
他看着慕容夫人,心里一阵温暖,又一阵惭愧。
“夫人,你这是······”他问道。
慕容夫人笑了笑道:“不要说了,赶紧起来吧,还有一些事情等你处理呢。”
慕容冬道:“今天又什么事情?”
慕容夫人道:“今天有三个门派十几个人在外面等着求见呢,你见不见他们?”
慕容冬道:“我们慕容家族虽然被尊为武林泰斗,却也不能骄傲之大,所以还是见一见的好。”
穿好鞋子,整好衣服,他们夫妇二人就一起出门而去,却见慕容雪已经等候在外面。
慕容夫人吩咐道:“老管家,去把他们请进来吧,我和庄主在西迎客厅接见他们。”
慕容雪道:“是。”
他刚要转身,慕容冬喊道:“慢。”
只听慕容冬道:“对待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以后要礼貌一点,知道吗?”
慕容雪道:“是。”
他一向很会说“是”,慕容冬也很满意他那个“是”字,像他这样的人,最讨厌的就是下面的人有任何理由任何废话。
慕容雪走后,慕容冬问夫人道:“这次来的人都有谁呢?”
只听慕容夫人道:“听老管家说有‘海天派’的海掌门、‘神川派’的牛掌门、还有‘义水派’的杜掌门。”
慕容冬道:“他们都远在沿海,不知道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慕容夫人道:“等他们来了不就知道了?
慕容冬淡淡道:”夫人说的是,这些小门派总有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来麻烦我们慕容山庄,那就看看他们来为何事,有时候我们一句话,就会叫江湖上少了很多纷争,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多做几件呢?“
这时候秋天温柔的阳光晴朗的照着整个世界,慕容山庄院子里的一颗石榴树,挂满的石榴,压着枝头,在轻轻的秋风之中微微晃动,慕容冬看着看着,突然感觉到生活的味道,他正自体会,就见两个人走到了石榴树旁,不由分说,就摘下了一个,叫他的心情瞬间又变的糟糕。
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没法为一个石榴去说,更何况那两个人也是慕容山庄的客人。
你两个人是谁?
就见他们笑盈盈的走来,男的潇洒,女的柔美,正是苏小吉和张丽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