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悲伤往往离不开女人。
不管他是一个小人物还是一个伟人,就连宏光大师这样的道士也不例外。
难怪佛要摒弃‘情’,因为‘情’这个玩意,谁粘惹上,谁就难免伤悲。
宏光大师自语道:“你们有没有失去过?”
他不看任何人,似乎和自己说话,所以用‘自语’来形容他。
他叹了口气,不等人答话,自己又道:“这种滋味,原来是最痛苦的,当你感觉过一次,一辈子再不想遇见。”
苏小吉很同情他的悲伤,不管他经历了什么样的情,对他自己来说,都是伟大的,可是苏小吉等人却偏偏不愿意听他讲这些。
个人心中最伟大的情,其实在别人的心里,只不过一坨屎。
可惜宏光大师却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还继续讲着:“人人都以为我娶了一个世界上最美、最温柔的女人,她简直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从来不问原因,从来不跟我顶嘴······”
他抬起头,漠然的看着苏小吉道:“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
他此刻的眼光,已经从苏小吉身上转到了张丽丽的身上。
那意思好像在说:别看你们如今多么的恩爱,不过都是暂时的,迟早要分手和悲伤。
苏小吉回答道:“我没有这样的感觉,我感觉到的永远是生活的实在、安稳。”
他在说谎,实实在在而温馨、安稳的生活不过是他的梦,他和张丽丽结婚以来,就被不断的卷入这江湖的是非之中,没有一天安稳的日子,但是纵然如此,他依然珍惜。
宏光大师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点愤怒,他说道:“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她很美、很温柔?”他哈哈笑道:“都是表象,迟早会没有的,女人的本性迟早会暴漏出来,那就是淫、荡,绝情,和虚伪。”
苏小吉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宏光大师道:“因为我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她装的比谁都温柔,照顾我比谁都体贴,可是她竟然背着我和别的男人鬼混,她的心里竟然时时刻刻想离开我,因为她的心中想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苏小吉不禁为他感觉悲哀。
男人最大的痛苦确实莫过于你爱的那个人,她却爱着别人,敷衍你了事。
苏小吉一向认为,那些给男人戴了绿帽子的女人一向很伟大,就凭那一点勇气,就值得敬佩。
苏小花是不是也值得敬佩?
只听宏光大师接着道:“你知道她心里想的是谁?”
苏小吉道:“她想的谁?”
苏小吉心里其实说:“她想的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不认识她。”
只听宏光大师幽幽的道:“她想的那个人,是个该死的人,可是他为什么偏偏不死?”
张丽丽忍不住道:“喂,你总是在这里说女人们的坏话,难道你自己就没有责任?”
宏光大师道:“没有,我对她一心一意,我有什么责任?”
张丽丽道:“不管怎么样,那总有她不满足的地方,女人若是把一颗心给了一个男人,她根本就不会背叛他。”
宏光大师哈哈笑道:“难得啊,第一次听女人说女人还有心?那么你是说你的心给了你的男人了?”
张丽丽道:“是啊,我全心全意爱着他。”
宏光大师道:“有多爱?”
张丽丽不假思索的道:“爱到比爱自己都要爱,一会不见就想的很,爱到骨子里,爱疯了。”
宏光大师道:“很好,她也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她为什么要和其他男人偷情?”
张丽丽道:“那是不是你······不管用······”她实在羞于说出那样的话,可是又没有其他可以表达的言语,是以结结巴巴。
宏光大师道:“他既然那么爱我,难道不太管用她就可以背叛?看来她的爱不是爱,而是情、欲。”
张丽丽道:“不能这么说,你若不是个男人,一个女人为什么爱你呢?”
宏光大师怒道:“说什么爱?根本没有爱,只有情‘欲!”
他大喝之下,眼里突然涌出红色而凶狠的光芒,以至于叫人不敢和他答话。
张丽丽的话显然刺痛了他的心扉,他怒不可歇,抬手就是一掌,苏小吉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寒气逼面而来,不及思索,他已经拉着张丽丽的手后退几步,饶是如此,“呼”的一声,他们感觉一股风从脸面吹过。
而宏光大师近处的店小二,却来不及躲闪,被他的劲力重重的打了出去,身体碰在石壁上,又重重的落下,他的嘴里禁不住的吐了一口鲜血。
苏小吉已经皱起了眉头。
宏光大师刚才所用的掌法,似乎是传说中的一种功夫,传说这种功夫只有在极阴、极寒之地才可以练成,凡是被打中了的人,全身阴冷,瞬间而死。
店小二开始不停的颤抖,然后毙命。
苏小吉走了过去,摸了摸,他的身上连一点温度都没有,冷的就像是在寒冬里冻上了一夜,冻成了僵尸。
“寒阴掌。”
苏小吉冷冷道:“你用的是寒阴掌?”
宏光大师呵呵的笑了,他突然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道:“不错不错,这本来就是寒阴掌,能够认识寒阴掌,看来你也算有点见识,你叫什么名字?”
苏小吉道:“这么说你是个人?”
宏光大师哈哈的笑了,他说道:“怎么?难道我连个人都不是了吗?”他苦笑道:“可是我是个最悲哀的人,不但被自己的女人背叛,还永远留在这个没有人的鬼地方,你也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苏小吉道:“他们说是地狱。”
宏光大师道:“不错,这就是地狱,这里除了鬼魂,就我一个人。”
苏小吉道:“你是怎么来到的?”
宏光大师道:“跟你一样,被鬼骗来的。”
苏小吉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我们被鬼骗来?”
宏光大师道:“不错,一个又胖又圆的鬼,叫做‘快开门’,另一个半人半鬼的东西,叫做包打听,就是来的时候对我恭恭敬敬的那个大耳朵的家伙了,你不是也跟着他来的吗?”
苏小吉道:“可是他对你那么恭敬,似乎你叫他做什么他都不敢反抗······”
宏光大师道:“那只是表象,表象,知道吗?”他叹息道:“就像那个女人一样,爱我只是表象。”
苏小吉道:“那你为什么不出去?”
宏光大师道:“任何一个来到地狱里的人,就注定再也不能出去了。”
苏小吉道:“难道你不知道回去的路?”
宏光大师道:“不是不知道,而是阴间和阳间,只有一条黄泉路,而这条黄泉路,你永远不会找到他在哪里。”
苏小吉几乎叫了起来,道:“怎么会永远找不到?我来的时候穿过一片沼泽、跳进一个水潭,穿过一个山洞,走过一片空间,就来到了你这里······”
宏光大师笑了,他笑的很凄惨,道:“那你现在转身看看。”
苏小吉转身,他吃惊了,因为他进来的那扇石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整个房间里,四处石壁,没有离开的地方。
苏小吉问道:“那扇门在什么位置?怎么我看不到?”
宏光大师指了指他的身后,道:“就是那个位置。”
苏小吉道:“那为什么我们不打开他,逃出去。”
宏光大师笑了笑道:“没用功,何必去打开。”
苏小吉道:“不打开怎么知道能出不去?”
他已经双掌打了上去,可是石门连动都不动。
张丽丽和他一起打向石门,石门微微一动。
苏小吉怒道:“宏光大师,你为什么不搭把手?”他气呼呼的道:“难怪你的女人会离开你,谁愿意和你生活在这种鬼地方?谁愿意永远跟着你这种窝囊废男人?”
他的话再次刺激的宏光大师,只见那家伙涨红了脸,豁然站起道:“我是窝囊废男人吗?我不是!”他猛然一掌就向苏小吉打来,岂不知苏小吉要的就是这样,他们一闪,宏光大师的掌力就打在石门上,张丽丽和苏小吉趁机补上两掌,只听见“轰隆”一声,石门打开。
苏小吉哈哈大笑,道:“现在我们不就是可以出去了。”
他欺身过去,却站在那里惊呆了。
“为什么不出去?”张丽丽问道。
待她自己低头一看,她也愣在了那里。
宏光大师用不屑的眼光看着他们,只在那里冷笑。
是啊,他们为什么不走出去?
若是你站在那里,你一定也不会走出去的。
因为石门的外面,根本就没有路。
没有路有什么?
顺着苏小吉的眼光往下看:只见石门的外面,是万丈悬崖!
这是怎么回事呢?明明从这里进来,却没有了路。
只听宏光大师嘲笑道:“你们都看到了?是不是很奇怪?”他自语道:“黄泉本无路,有人自投来;一旦入鬼门,此生无离去。”
张丽丽喃喃道:“这该怎么办?”
苏小吉的心里乱糟糟的。
却听宏光大师笑道:“既来自、则安之,我不是在这里很多年了吗?”他幽幽道:“你们不知道孤独的滋味······那简直是万蚁噬心,吞噬着人的灵魂,有了你们,我终于不用那么孤独了。”
张丽丽突然怒道:“你不是大师吗?你怎么不去捉鬼?坐在这里穷叹气?你是个什么样的道士?垃圾、废物!”
宏光大师道:“道士虽然会捉鬼,可是要看是什么样的鬼,这里是地狱,都是厉害的鬼,我根本一个也捉不住。”
苏小吉还在颓然的望着悬崖,希望能够看出点什么,宏光大师喊道:“喂,别看了,不如来听我讲故事,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他自己自语道:“哦,我说到她是个口是心非、虚伪的女人,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没人回答他,他乐此不疲的说道:“你知道她的心里想着谁吗?”
苏小吉和张丽丽还是不搭理他。
他自己喃喃道:“这个贱女人,跟她的名字一样贱,叫什么西门飞花。”
西门飞花这四个字一说出来,苏小吉和张丽丽大吃一惊,因为西门飞花不是已经死了吗?她的人头都被仍在了除血大会之上,她怎么会嫁给他?
更让二人吃惊的是下一句话,只听宏光大师继续说道:“她想的那个男人的名字也一样贱的很,叫什么苏小吉,哈哈,一只小鸡,为什么不把他做成烤鸡?”
如果说这叫他们二人吃惊的话,那么下下一句话就更是石破天惊,只听宏光大师继续说道:“这对贱男贱女,天天都要偷、情,要是叫我遇到了他们,非把他们撕长碎片!”
苏小吉明明和张丽丽一直在一起,什么时候和西门飞花偷、情了?
还有,西门飞花明明已经死了的,难道只是跟他们名字重合而已?
他正在思考,宏光大师已经拿出了一副画像,问他们道:“你们想不想看看,那男的长什么样子,那贱女人又长什么样子?”
他说着话,就把那幅画抛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