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严寒里,许多人留恋被窝的温暖。
在适宜的温度里,人的睡眠就会特别多,虽然说不上是冬眠,不过睡起来确实会很长的时间。
苏小吉和张丽丽相拥而眠,在温暖的被窝里,他们竟然酣睡了很久。
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晃动,接着,“箱子”的盖子突然打开了,外面露出一丝微弱而苍白的光线来,就如是黎明的光线透过窗纸映进屋里那样,那微弱的光线幽幽,难道地狱到了?
突然一阵恶臭传来。
原来包打听站在了外面,正俯视着他们两个。
揉揉惺忪的眼睛,苏小吉坐了起来,张丽丽则还懒洋洋的躺在被窝里,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猫咪一样,可爱的睁了睁眼皮。
眼皮打开,又合上。
她竟然在懒得睁开眼来。
苏小吉也是这样,此刻睡虫满脑,他们实在不愿意起来,宁愿这么畅快而温暖的睡上永远。
永远有多远?
甚至是长眠都无所谓。
大概你们都有过这样的感觉,那就是睡觉那么舒服,宁愿永远都要睡着,起床对此刻来说,简直是最大的惩罚。
所以苏小吉虽然在那里揉着眼,确实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意思。
直到这股惊人的恶臭传来,他豁然醒了。
他也看见了“箱子”上面俯视他们的包打听。
一觉不见,他身上更臭了,比臭鼬的屁都要臭,难道他身上腐烂的更严重了?
总该不会那样的,那么低的温度,就连水都可能冻成冰,他若是个尸体,自然也应该冻成肉块,怎么能继续腐朽?
他拍了拍张丽丽,她却像个小懒猫一样伸出个胳膊在外面打了一下,那意思是说:我睡的很香,不要打扰我。
他又在她脸上拍了拍。
昏暗中她翻了个身,发出癔症的声音:“臭老公,别动我。”
她还是睡的那么香,那么安详,就如一个睡美人。
她确实就是个睡美人,要想叫睡美人醒来,那只有王子的吻,这是童话里说的。
张丽丽的王子,自然就是苏小吉了,就是不知道他这个王子能不能吻醒他的睡美人。
看来童话还真不是完全哄人的,因为苏小吉在她的脸上只亲了两口,她便睁开温柔而迷茫的大眼睛。
看见了苏小吉,体会着四周的昏暗,她的眼睛里带着迷茫和疑惑。
待看到了包打听,她猛然清醒了,一下子坐了起来,紧张的拉住了苏小吉的手。
看来在坚强的女人也是有恐惧的,在恐惧之中的女人,她们有一个本能,那就是依靠男人。
哪怕那个男人并不如她。
看他们醒来,包打听也不言语,走了。
包打听的身影刚刚消失,外面又多了一个人影,这个影子是店小二的。
他喊道:“苏公子,苏夫人,已经到了。”
苏小吉道:“到地狱了?”
店小二道:“是啊,虽然是地狱,不过没那么冷的,倒如春天一般,温度宜人。”
苏小吉道:“温度宜人?看来这地狱比天堂都好。”
他说着话的当儿,二人已经站了起来,一个纵身,就跳了出去。
他们的脚步刚刚着地,就感觉到了异样。
地面软软的,好像是海绵一样。
待他们仔细看看,才发现那是一层厚厚的软泥,使劲一踩,脚步就陷进泥里。
原来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大片沼泽。
软泥和黑水相间的沼泽。
光秃秃的沼泽,连一根枯草都没有。
他们正在惊讶,却突然发现沼泽动了起来,他们的身子也跟着晃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地震了?
地狱里也会地震?这倒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是奇怪的是外面的水却一动不动,甚至连点涟漪都没有。
原来,不是沼泽在动,是他们自身在动。
他们的脚下的泥土突然“走”了起来,苏小吉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站立于一块巨大的木板上,大概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推着木板,木板快速的向前移动。
由于木板上铺满了和四周一样的软泥,昏暗之中,所以他们刚才竟然没有感觉出来。
待他回头一看,才发现他们来的时候睡的那个大“箱子”根本不是一个棺材,还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至于里面有高有低,那是里面的结构问题,反正外面看来,那绝对是四四方方。
箱子就停在一个坑里,那坑比地面低上的距离,正是箱子的高度。
这箱子难道是浮上来的?
他确实想不明白这箱子怎么会在一个坑里,好歹他坚信一点:那就是对方显然没打算杀害他们,不然现在他们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所以大可不必担心,任他出现多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自己只是做个看客就是了。
人生有这么奇妙的旅程,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凡是好处想,生活岂不是很开心?
很开心,张丽丽也很开心。
四周昏昏暗暗的环境,犹如天色黎明,可是苏小吉他们知道是永远不会明的,因为这里是地狱。
就算是人造的地狱,为了那份神秘,“他”也不会叫这里“明”起来的。
但这是什么地方?世界上任何一个这么宽阔的地方,都会迎来白昼的光线的,这地方除非真是地狱,否者他又怎么能永久这么昏暗?
等,静以待变,苏小吉从小就学会了这个道理。
而且这个道理很管用,看来一个人活着,还是多懂一些道理的好。
因为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会用上。
脚下的木板越来越慢了,最后停了下来。
前面是一片深水。
没有船,没有桥,甚至连个木棍都没有。
那要怎么过去?
很简单,就连你也绝对想不到有他们简单的方法。
不是游泳,是溺水。
包打听说了:跳进去,溺水。
那岂不是要死?
包打听说了:既然下地狱,又怎么能怕死?
店小二怕不怕死?
他当然也怕死,所以他的脸青的发白、白中带绿。
他甚至浑身颤抖,吓得连尿都出来了。
尿液顺着他的裤子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他似乎一点都没察觉。
他没必要这么害怕吧?不是来过一次了吗?
难道这水十分的恐怖?
苏小吉见了他那个熊样,怒道:“你为什么那么害怕?”
店小二支支吾吾的道:“这、这里弄不好的话,就、就真的死了。”
苏小吉抓住他,在他的脸上就是两个耳光,大声呵斥他道:“不要害怕,慢慢说!”
他怒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如此怕死?”
店小二看了看他,见他目光坚定,心里踏实很多,说道:“这里面有一个怪物,吃人的大怪物。”
苏小吉道:“什么吃人的怪物?”
店小二道:“他有很大很大的嘴巴,有尖利的牙齿,浑身长满疙瘩,丑的不能再丑。”
苏小吉道:“怪物吃人?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道:“这里你也来过?”
店小二道:“是的,我上次亲眼见人被吃掉,我······我差一点也被吃掉。”
苏小吉“哦”了一声,道:“那我们可不可以不去?”
店小二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
他们当然不可以回去,因为这个地方,谁也不知道是哪里,谁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荒凉、苍白、不毛之地,没有路、没有方向、没有一点头绪。
苏小吉喝道:“你哭什么!既然回不去,来就只有赌一把!人生岂不是本来就是这样的赌局?你做每一件事,永远不知道结果怎样,只能放下赌注,等!”
他看着张丽丽道:“你怕不怕死?”
张丽丽道:“不怕。”
苏小吉道:“我的好老婆真好,你不怕喂了怪物?”
张丽丽道:“我还想见见怪物呢。”
苏小吉道:“好,那咱们就跳下去。”他幽幽的道:“说实话,我现在还感觉是一场梦,一切都如梦似幻,不像真实的,人若在梦里,还会怕什么?”
张丽丽道:“若是温柔的梦,自然怕醒来的孤独,若是噩梦,自然什么都不怕了。”
苏小吉道:“既然什么都不怕了,我们的心为什么会突突的跳?”
张丽丽道:“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醒来。”
苏小吉哈哈笑道:“不怕死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怎么会死呢?若是要我们死,我们连这个水坑边都来不到,是不是?”
张丽丽眼睛一亮,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不管有什么阴谋,是不是针对我们,总之我们现在还活着,既然现在还活着,在人家目的没有达到之前,我们怎么可以死呢?”
她拉着苏小吉的手,甜甜的道:“老公,咱们就跳下去吧。”
他们闭上了眼睛,“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只见一个巨大的嘴巴瞬间就到了他们的面前,那嘴巴一张,他们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吞了进去。
那怪物摇动尾巴,悠哉悠哉的潜进水的深处去了。
苏小吉和张丽丽是不是死了?
他们似乎绝无活的可能,任谁被这么大的怪物吞去,都无生还的可能,他们又不是神仙,岂能例外?
怪物已经潜下了水底,水底一个洞穴,它就游进洞穴里去了。
它要去哪里?
这洞穴是它的家吗?
难道怪物也有家?
人都可以有家,怪物为什么不可以呢?
若是有个家,谁又是它的主人?它是不是有主人呢?
它已经停在一个地方,他停的地方,外面竟然是一个开阔的山洞,山洞里石头桌椅、石头餐具,石头桌子上,还有一壶精致的美酒,这到底是哪里?
不过不管是哪里,苏小吉和张丽丽这对鸳鸯,怕是永远看不到了,就算这里有最美的酒,他们也喝不到了,因为死人,是不会再看到任何东西、喝到任何美味的,你说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