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弱,别人就会欺负你。
一个人强,别人也会欺负你,是不是很可笑?
世界上多的是不怕死的人,只要有银子,就不在乎性命。
他自己的性命不在乎还则罢了,别人的性命他也一样不在乎。
正因为这样的人不少,所以苏小吉才一次次遇到麻烦。
许多的,都是他不认识也不认识他的人。
人为财死,永远都是真理。
正是因为这个真理,叫苏小吉十分的烦恼,因为他现在又遇到几个不怕死的。
海龙楼的外面。
傍晚。
没有风。
夕阳西下,天空黯淡的余晖。
余晖下,楼高大,楼影之中,四个肃立的人。
表情严肃,好像刚刚死了亲爹一样。
他们并排而立,各抱一柄厚重的大刀。
“西北四怪”。
苏小吉不认得他们,可是听说过他们的名号,所以他一眼便看了出来。
嘴角不轻易看出的微笑,冷酷的心。
谁懂的苏小吉的心思?
他不过想安宁一下而已,为什么还总有人来送死?
既然有人愿意死,他似乎不得不杀,看来有时候我们的选择其实并不多。
一人道:“苏小吉!”
苏小吉没有回答,另一人道:“十万两银子。”
第三人道:“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
第四人道:“我们‘西北四怪’今天又要发财了。”
他们似乎是跟自己人说话,似乎根本不在乎苏小吉会不会听,可不可以听到。
苏小吉当然都听到了,他冷冷的道:“西北四怪。”
张丽丽道:“四个死人。”
苏小吉道:“四个一文不值的死人。”
第一个人道:“在说我们吗?”
第二个人道:“好像是。”
第三个人道:“那就叫他死。”
第四个人道:“不,是叫他们死。”
第一个人已经出手。
刀如山一样压来。
刀的影子映在苏小吉的脸上。
刀落下。
刀落在了地上。
没有任何一个刀客会舍得叫自己的刀落在地上,这第一个人当然也不想,可是他竟然发现自己的刀落在的地上,他惊讶,惊讶到合不上嘴巴。
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手腕凉凉的,血,如柱一样的从他的手动脉之中喷了出来。
他大叫一声,握紧了手腕。
这时候,刀,第二个人的刀已经砍来。
这柄厚重的刀速度并不慢,可是在苏小吉眼里,这刀的速度确实不怎么快,只见他欺身过去,在他的手腕上一托,那把刀就落在了地上。
接着,苏小吉的手肘向后一捣,就将第二个人捣躺在地。
只是瞬间的功夫他就打倒了两个人,张丽丽在一旁拍掌叫好。
有了老婆的欣赏,苏小吉似乎表演的更卖力了,只见他剑如白练,“呛”的一声,剑身贴着第三个人的刀柄划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拍,第三个人的刀就落在了地上,然后,他剑身回转,嗤嗤两声,就划破了第四个人的衣服。
西北四怪脸羞得通红,他们纵横江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的惨败,今天只不过几招,就被苏小吉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又怎能不怒?
只见第一个人喊道:“咱们跟他拼了。”
第二个人道:“宁可死,不可败。”
第三个人道:“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第四个人道:“冲啊。”
他们如飞蛾扑火一般的冲向了苏小吉,叫的震天动地,单是这份气势就会把人吓着,只可惜苏小吉除了惋惜,一点也不害怕。
苏小吉不害怕,所以他们就死了。
叫的响,死的快。
倒也干脆。
一个人活的热烈,死的利索,岂不是一种痛快?
只可惜在苏小吉眼里,他们似乎都有点傻。
本来他没准备杀他们,可是他们自己求死,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成全呢?
这算不算助人为乐?
帮助人活着是一种勇气,帮助人死,算不算更大的勇气?
苏小吉,却为这种勇气叹气。
他为什么叹气?
似乎他杀的人越多,就越不开心,他又何曾想过杀人?
都怪人的欲望,过多的欲望,就会杀了自己。
所以杀他们的不是苏小吉,而是他们自己。
自己杀自己,自己要死,谁能帮了他们呢?
天暗了。
灯光亮了。
又一个晚上。
晚上是不是该休息了?
是啊,晚上该休息了。
但是为什么不眠?
苏小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即使张丽丽温柔的在他身边,他也睡不着,为什么?
为什么会睡不着?
他在想什么?
不知道怎么的,他满脑子都是杀人的景象,剑光闪动,鲜血乱飞,各种各样死去的身影缠绕在他的脑海之中,叫他烦躁。
“我这是怎么了?”他不禁自己问自己。
他自己回答不了自己。
是厌倦了江湖?还是厌倦了生活?还是······
他不明白,也没法明白。
他睡不着,也不想睡了,突然之间涌来的思绪叫他竟然睡意全无,他坐了起来,看窗子被海风吹着,窗帘闪动,呼啦啦·····呼啦啦啦······
海风,凉凉的海风。
海风吹来,他才意识到他们身在异乡。
但哪里才是他们心的故乡?
江湖漂泊,到了哪里,哪里就是家。
故乡,似乎成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故乡,也未必就有他们一个永久的家的感觉。
人呵,人啊,人在江湖,江湖其实就是家。
苏小吉不是说过:“哪里有爱,哪里就有家吗”?
那为什么张丽丽在他的身边,他却还是有一种漂泊的感觉?
漂泊的生活,种种的故事,种种的凶险。
凶险又来了,真让他烦恼,为什么晚上也不放过他?
他的身子已经飘了出去,双手一抓,另一个影子就从窗帘里飘了出来。
两个人的身手都不错,你来我往,已经打了几十招。
这个地方,能和苏小吉过几十招的,除了传说中水家的人,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人来。
难道这人是水家的人?
张丽丽皱起了眉头。
若是水家的人,那他们就有麻烦了,虽然苏小吉的武功很好,可以以一己之力和整个水家对抗,那无疑于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那人的身手很快,转腾之间,犹如滑蛇、又似鬼魅,苏小吉虽然紧紧贴着他打,却似乎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
突然,那人身影一转,又转到窗外去了,苏小吉刚想追出去,突然一道劲风扑面而来,他快速一抓,一柄短剑就被他抓在手里。
短剑很精致,好像是一个女人的东西,因为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剑上有信戈一封。
信上言道:“下楼,左行,上车。”
他们向外望了望,见茫茫夜色,海和夜色融成一片,茫茫夜海。
突然,一盏灯光亮起。
唯一的灯光,在海边的夜色里尤其显眼。
苏小吉和张丽丽看了看,跃出窗子,向亮光走去。
原来是一辆马车。
四匹马的马车。
马车上一车夫,头戴黑斗笠。
见苏小吉二人走来,车夫道:“苏公子,请上车。”
苏小吉道:“你是谁?”
车夫道:“是来接你的人。”
苏小吉道:“要去哪里?”
车夫道:“去一个该去的地方。”
苏小吉道:“去哪里干什么?”
车夫道:“自然是有人想见你。”
苏小吉道:“谁想见我?”
车夫道:“自然是想见你的人。”
张丽丽道:“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我们不去了。”
车夫道:“那个想见你们的人说,若是你们不去,就一定不是苏小吉。”
苏小吉道:“不错,我们若是不去,就一定不是苏小吉了。”
张丽丽道:“所以,我们都不是苏小吉。”
车夫道:“既然不是苏小吉,那你们当然可以不去了。”
他竟然赶着马车就走。
苏小吉和张丽丽愣了一下。
怎么那车夫一点也不挽留?
苏小吉喊道:“等一等。”
马车停下。
车夫道:“难道苏小吉来了?”
苏小吉道:“不错,苏小吉来了。”
车夫道:“苏小吉从哪里来?”
苏小吉道:“这里。”
他说着就坐进了车子。
张丽丽看他进去,紧跟着也进了车子。
车子慢慢走了。
走远的车子,灯光,夜色。
越来越远,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