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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手术失败,小秦,你替我照顾伊蓝,她现在大了,好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不是太麻烦的。不管怎么样,都要让她好好读书……”

    “好啦。”秦老师打断章阿姨的话,笑着说:“什么都可以替代,妈妈却是谁也替代不了,伊蓝,你说是不是?”

    “不会失败的。”伊蓝说。

    清晨九点钟,她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伊蓝一直坐在手术室的门口,坐得直直的,一动不动。

    秦老师给她端来一杯水,她摇摇头。

    “会成功的。”秦老师劝伊蓝说,“吉人自有天相。”

    伊蓝努力笑笑说:“我知道。”

    秦老师在她身边坐下:“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跟你说。”

    “恩?”伊蓝转头看她。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和叶眉拍的那个电影吗?当时,那部电影并没有引起预期的轰动,有点让人失望。可是就在前不久,当年在片子里扮演你爸爸的演员程凡又来我们青木河拍电影,说是十年快过去了,想见见当年的蓝蓝,我有打过电话到你家,结果你妈妈不同意你们见面。”

    “呵。”伊蓝说,“她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认为她很自私?”秦老师问道。

    伊蓝不答。

    “她是怕失去你。”秦老师对伊蓝说,“这话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伊蓝听了,把手握成拳头,抵住鼻子,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因为别的。”秦老师说,“我是觉得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不重要。因为老师看得出来,你是爱她的,你一样离不开她,对不对?她的担心,真是多余。对不对?”

    手术室的门就在这时候推开了。

    她被推出来,伊蓝和秦老师都充满希望地看着医生。医生冲她们点了点头。

    伊蓝悬了一个月的心终于在那一刻落地。她伸出胳膊,紧紧地抱住了秦老师。

    病房里,百合开得灿烂。每天一束的新鲜的花束,是单立伟送来的。知道她今天手术,特意还写了卡片。卡片上的字很简单:早日康复。

    她醒来,第一个动作是下意识地去摸胸口。秦老师把她的手一拦说:“好好休息,很快就可以康复了。”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

    “妈妈。”伊蓝俯身喊她。她眼光里闪过一丝喜悦,看着伊蓝问:“几点了?”

    “快七点了。”伊蓝说,“你想吃点什么?”

    她伸出手摸伊蓝的脸说:“你瘦了。”

    “你不是总说我不能太胖吗?瘦了正好。”伊蓝笑笑。

    “这里有我呢。”秦老师说,“我会照顾你妈妈的,伊蓝,我命令你现在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

    “去吧!”她也挥手说,“听老师的话!”

    “好埃”伊蓝对秦老师说,“我很快回来换你!”

    医院门口,昏黄的路灯下,伊蓝拎着饭盒出来,忽然看到他,吓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伊蓝。”他喊她。

    只觉得是梦,伊蓝有些摇晃,好半天才喊出声:“卜,卜老师。”

    “别叫我老师。”他上前一步说,“我是来恭喜你的,我看电视了。你果真拿了第一。对了,我的花收到了吗?”

    “收到,谢谢。”伊蓝说。

    卜果说:“那天,在上岛,我等你到四点钟。”

    “对不起。”伊蓝有些艰难地说,“我妈妈住院了。”

    “我看过报纸,也听萌萌说过了。”他一把抓住伊蓝的手腕说,“跟我走……”

    “卜老师……”

    “别叫我老师,”他有些愤怒地重复,“你别叫我老师!”

    他一直牵着伊蓝往前走,伊蓝拎着饭盒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然后,他把伊蓝塞进了一辆出租车,车子把伊蓝和他带到了一个大学生俱乐部。

    看得出,那里的人都和他很熟,台上,一个女大学生正在自弹自唱一首非常好听的歌:

    我听见你的声音,有种特别的感觉,让我不断想,不敢想忘记你,我记得有一个人,永远留在我心中,哪怕只能够这样的想你。

    如果真的有一天,爱情理想会实现

    我会加倍努力好好对你,永远不改变

    不管路有多么远,一定会让他实现

    我会轻轻在你耳边对你说,对你说: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刻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

    “好听吗?”他递给她一杯果汁说,“这首歌现在在网路上可流行了,歌名很有意思,叫《老鼠爱大米》。”

    是很好听。

    伊蓝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疼痛提醒她这一切真的不是梦境。

    “你应该放轻松些,像萌萌她们那样。”卜果说,“听歌对你有好处。”

    “卜老师,”伊蓝放下果汁说,“我得走了!”

    “我说过不许再叫我老师!”卜果把手里的啤酒杯重重地放下。

    伊蓝站起身来往外走。

    卜果在俱乐部外面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哑着嗓子问她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跟她们都不一样?”

    伊蓝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让我着迷。”他说,“你要负责!”

    “你放手,我得回医院了。”伊蓝试图挣脱他。

    “不。”卜果说,“在我没得到答案前,我绝不会放手。”

    伊蓝抬起头来,倔强地看着他。

    “告诉我。”卜果轻声问,“你是不是对我有不一样的感觉?”

    在卜果胸有成竹的质问里,伊蓝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同像从高空坠落一般,完全失重,没有方向,好半天,她终于奋力挣脱卜果,不顾一切地朝着前方跑去。

    卜果没有追上去。

    歌厅里,那个清纯的女声远远地追过来: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刻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

    爱情,在十七岁,只是一个令人徒然疼痛的遥不可及的字眼。

    伊蓝心里比谁都清楚,卜果有一点说得没错,她和萌萌她们是不一样的。她无权拥有这一切,除了放手,别无选择。

    想着萌萌,就看到萌萌。萌萌穿了好漂亮的新裙子,站在病房的门口等伊蓝,有些抱怨地说:“去哪里了,让我好等。”

    伊蓝惊魂未定。

    “你怎么了?”萌萌摸摸她的额头说,“丢了魂似的!”

    “可能这些天太累了”。伊蓝闪烁其词。

    “我想找你聊聊。”萌萌说,“蓝,我真是郁闷到家了。”

    “你等等我。”伊蓝说完,转身进了病房,章阿姨和秦老师见伊蓝进来,都惊讶地问:“你不是回家洗澡换衣服吗,怎么还是老样子?”

    “哦哦。”伊蓝连忙指指床头上的包说,“我把钥匙忘在包里了。”

    “丢三落四!”秦老师替她把包递过来,“萌萌等你半天了。”

    “我去去就回来。”伊蓝说。

    伊蓝深呼一口气出来,看见萌萌,蹲在病房外,双手抱着双膝。

    “嗨!”伊蓝说,“干吗呢?”

    萌萌不动。

    伊蓝蹲下身观察,原来她正在哭,全身在抖动,满脸都是泪水。

    “这里是医院,可千万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伊蓝低声吩咐她说,“走,有什么事我们到那边说去!”

    穿过开水房,再转过楼层顶端的卫生间,有一个小小的露台,这是伊蓝无意中发现的地方,有时候夜里,在病房里觉得闷的伊蓝会到这里来透透气,看看天。

    伊蓝把萌萌一直拖到这里,方才松了一口气,说:“说吧,有什么事?”

    萌萌一把抱住她:“伊蓝,救救我。”

    “小姐。”伊蓝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你觉得我还不够烦吗?”

    “对不起。”萌萌抽泣着说,“可是我除了找你,不知道还可以找谁。”

    “到底怎么了?”伊蓝真是一个头比两个大。

    萌萌终于吐出实情:“我恋爱了。”

    伊蓝的心一下子松弛下来,一把把萌萌推开说,“我以为天大的事!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都快被坏消息弄疯了,你还忍心这样子来折磨我?”

    “我恋爱了。”萌萌嘟着嘴,眼泪汪汪地说,“可是我爱的人并不爱我!”

    “你不是还情窦未开吗?”伊蓝强打起精神打趣。

    “说开就开了嘛。”萌萌又贴到伊蓝身边问:“怎么办啊,我郁闷得头发都快掉光了。”一面说一面揪着自己的头发给伊蓝看,好像真的已经变成了光头一样。

    “我不知道。”伊蓝说。

    “我多想像你。”萌萌说,“你永远不慌不乱,仿佛不会有任何人会让你动心。”

    萌萌这么一说,伊蓝的心却是不听话地慌乱了起来,被人抓过的手腕那里穿过一阵夹杂着甜蜜的刺疼,脑子里回响的是他刚刚说过的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我有不一样的感觉?”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伊蓝真想把耳朵捂起来。

    萌萌不高兴地说:“你不关心我。”

    伊蓝生气地看她。

    “你不关心我。”萌萌说,“你都不问那个人是谁?”

    “小姐。请问,那个人是谁呀?”

    萌萌看着伊蓝,好半天,她吐出两个字:“卜果。”

    伊蓝只感觉自己在昏过去,萌萌继续说:“我已经身不由己,爱他,就像歌里唱到的,老鼠爱大米,可是他是有女朋友的,而且,他做过我的老师,伊蓝,你快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伊蓝看着萌萌问:“你会唱那首歌吗?”

    “什么?”

    “那首老鼠爱大米的歌?”

    萌萌点点头:“是他介绍我听的。”

    “忘掉他。”伊蓝说。

    “我怕我不行。”

    “不行也得行,否则,你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不会有任何人同情你!”伊蓝说完,转身走掉,留下一脸茫然的萌萌呆呆地站在原地。

    结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伊蓝跳下公车,在黑夜里飞奔,到达单立伟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钟了,不知道丁丁有没有睡觉,伊蓝手放在门铃下,正思索着要不要往下按的时候门忽然一下子开了。

    开门的人是单立伟,见到伊蓝,吃惊地问:“什么时候来的?”

    伊蓝看着他,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呵呵。”他笑,“我正好要出去散步,要不,一起走走?这里的夜色不错,跟乡下差不多。”

    “恩。”伊蓝说。

    出了门来,单立伟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站定,对伊蓝说:“这树是我亲手栽的,八月桂花香,你好好闻一闻。”

    “我该怎么谢谢你?”伊蓝问。

    “别那么说,快乐就好了。”单立伟说。

    “要不我写张欠条给你!”伊蓝拿下背包,从包里急急地往外掏纸和笔。

    “骂我呢?”他转头看着伊蓝微笑。院子里的灯光并不是太亮,但那笑容让伊蓝觉得莫名的安全和温暖。

    “可是,这么大一笔钱……”

    “别说了。”单立伟往前走说,“是我愿意做的。”

    伊蓝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他。小区里有条小路,应该是专供人散步用的。路不宽,四周都是鲜花,在夜色里散发着诱人的芬芳。单立伟说得对,这里有乡下的味道,有青木河的味道,有童年的味道。

    “单先生。”伊蓝跟在后面,咬着下唇说,“我心里很不安。”

    “我也是孤儿。”单立伟站定了,回头对伊蓝说,“七岁那年,我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我的双亲。”

    伊蓝吃惊地看着他。

    单立伟招招手示意伊蓝跟上,伊蓝走到他旁边去,听他继续说:“我在报纸上看到关于你的报道,你和你妈妈都让我钦佩。我只是做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这事,以后也不必再提起,好吗?”

    伊蓝知道他说的报道是什么,那是伊蓝上次拿一等奖后一个记者写下的,记者也是林点儿找来的,正是这篇报道,帮她们凑足了做手术需要的第一笔费用。而今天,伊蓝被告之,所有拖欠下来的费用都被一个不愿留名的先生付清了,而且,以后所需的费用,他都会按期来结账。

    伊蓝知道,除了单立伟,不会有别人。

    “报纸都是怎么好听怎么讲。”伊蓝说,“你可千万别信,电视更不能信。”

    “呵呵。”单立伟说,“到了我这个年纪,我只信我自己的眼睛。”

    “我会尽快把钱还你。”伊蓝说,“我很快会去省里比赛,我如果再拿第一,可以有三万块钱的奖金。”

    “你妈妈要是不喜欢你去,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单立伟说,“钱并不是问题。”

    “可是对我而言,在没有还清所有的债务前,钱会一直是一个问题。”伊蓝答。

    “是否现在的小姑娘们都这么伶牙俐齿?”他笑着问。

    伊蓝也笑,说:“不知道。”

    “就这样。”他在路灯下看着伊蓝说,“微笑。不管环境怎么样,我们都不能输给别人,微笑是最重要的,你记住了。”

    “恩。”伊蓝说。

    “你这么晚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单立伟问她。

    “是。”伊蓝说,“我必须来跟你说声谢谢,电话里说不清楚,一定要当面说才行。”

    “呵呵。”单立伟笑,“还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反正现在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关于电视台的那个片子,我想,如果你不愿意播,可以去撤回来。”

    “可以吗?”伊蓝说,“他们会同意吗?”

    “这是你的权利。”单立伟说,“我在省电视台也有朋友,如果需要,我可以替你出面的。”

    “单先生,”伊蓝急切地说,“那拜托你!我真怕我妈妈看到这片子,她会生气的。”

    “好。”单立伟说,“我替你办。”

    “谢谢你。”伊蓝开心地笑了。

    单立伟也笑,说:“那就陪我散散步吧,我这老头子每晚都自己散步,孤独得很啊!”

    “单先生其实你一点儿也不老。”伊蓝说。

    “真的?”他笑。

    “真的。”伊蓝说,“我感觉你不过三十岁而已。”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单立伟哈哈大笑。在伊蓝的心目中,单立伟一直是儒雅的,他的笑让伊蓝觉得他更加的年轻,亲切,而且充满了活力。

    二天后,林点儿的电话来了。她在电话那边急得像火烧了眉毛似的:“姐姐呀,你到底怎么回事呀,怎么不让播片子了?什么都制作好了,这个玩笑不能开呀!”

    “对不起。”伊蓝说,“真的很对不起。医药费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我不想再欠别人什么了,所以……”

    “就算是这样,你还想不想在省里的比赛拿第一呀,不炒可不行呀!”

    “我会凭实力的。”伊蓝说,“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已经失望了。”林点儿赌气似的说,“我被我爸爸骂惨了。”

    “对不起。”伊蓝还是这句话。

    林点儿气得摔了电话。

    “谁呀?”章阿姨问。

    她已渐渐恢复健康,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心情好的时候,她开始看报纸,每张报纸伊蓝在买来前都会细细地先翻一遍,生怕上面会出现有关于自己的什么消息。去省里比赛的事倒是告诉她了,秦老师说不要瞒,还是说实话的好。也许是秦老师做了她思想工作的缘故,她并没有表示反对。

    比赛前三天就要去省电视台报道,有集训。临行前秦老师替伊蓝收拾行装,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不管拿不拿得到名次,这次以后就不能再参加这些活动了,还有关键的一年,你妈妈最希望的就是你考个好大学,你一定要让她如愿。”

    “我知道。”伊蓝说。

    “做为一个女人,她有好多没得到的幸福。”秦老师说,“这次手术对她是个很大的打击,如果她脾气坏些,你要体谅,不要跟她赌气,知道不?”

    “我知道。”伊蓝说。

    “小三儿一向懂事。”秦老师说,“是我多嘴。”

    “秦老师。”伊蓝在后面抱住她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样子帮我。除了你,再也没有第二个。”

    “单先生不也帮了大忙吗?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说得也是。”伊蓝说,“不过钱我一定会还他的,不管还到什么时候。”

    秦老师回身点她脑门儿一下:“你就是倔!”

    伊蓝笑,电话就在这时候响了。这么晚了,不知道会是谁的电话。伊蓝跑过去接起来,那边有人唤她的名字:“伊蓝。”

    伊蓝的心高高地拎起来。

    “我在你家楼下。”他说,“我想上来。”

    “不要!”伊蓝连忙喊。

    “怎么了?”秦老师问。

    “没,没什么!”伊蓝对秦老师说,“我同学来了,我去楼下,马上就上来。”说完,她挂掉电话就朝楼下跑去。真的是他,真的站在她家楼下。还是那么帅气,迷人的微笑和超好看的鼻子,就是显得有些疲 惫。

    “你怎么来了?”伊蓝吃惊地问他。

    “想你了。”他说。

    “你怎么找到这里?”

    “萌萌告诉我的。”他走上前,一把握住伊蓝的手说,“我没法控制我自己,真是抱歉。”

    伊蓝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再走近些,一把揽过伊蓝,让她的头抵到她的胸前,然后说:“别委屈自己,你让我心疼,知道吗?”

    伊蓝试图想推开他,但是全身失去力气。他怀抱里的温暖令她沉沦,感觉整个的自己正在慢慢地化成水汽,腾空消失,不知去向。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在她耳边叹息。

    伊蓝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抬起头来,就在她要对自己的内心投降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萌萌,就在楼梯的那一边,穿小红裙子的萌萌。正用充满愤恨的眼光看着自己,还有卜果。

    伊蓝吓得一把推开了卜果。

    “怎么了?”卜果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萌萌已经不见了。

    “伊蓝!”卜果又要去拉她,伊蓝急步后退,然后,用一种尽量镇定的口气说:“卜老师,请别这样。”

    她又喊他卜老师!卜果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她,英俊的脸因为恼怒而变得扭曲。

    “卜老师。我要上去了,我家里还有客人。”伊蓝说,“如果没有什么事,以后请都不要来找我,我妈妈病刚好,她不喜欢。”

    “伊蓝!”卜果喊住她说,“你可想清楚了?”

    伊蓝不答,犹豫了两秒后,转身噔噔噔地上楼了。

    秦老师正在埋头收拾房间,见伊蓝进来,问道:“谁来了,怎么不叫上楼来呢?”

    “没事了。”伊蓝的心怦怦跳着说。

    “是男同学吧。”秦老师盯着伊蓝的脸问,“是不是我在这里不好意思呀?”

    “秦老师你说什么呀!”伊蓝急得跺脚。

    秦老师却笑笑说:“你长得这么漂亮,没有男生追我可是不相信哦。不过我对小三儿放心,我知道你不会乱来的。”

    “都没有的事。”伊蓝搪塞道,“我要赶快去把我房间收拾一下,不然她回来会把我给骂死的。”

    小房间真的好多天都没有收拾了。新学期就要开始了,一个暑假因为她的病,有好多事都耽误了下来,伊蓝强迫自己做事,想把刚才那一幕忘掉,但越是这样,却越是反复回味。他说:我想你了。说完,他抱住了她。那应该是伊蓝期盼已久的温暖,一个可以依赖的怀抱,一些可以灰飞烟灭的痛苦。可是真正到来的时候,味道却完全地变了。伊蓝把头抵在小书桌上,疼痛提醒她忘掉这一切。

    不能。

    不可以。

    伊蓝费力地把所有的试卷一起抽到地上,一本书从中掉落,那是萌萌借给她的《忽尔今夏》。夏天都快过去了,伊蓝一直都没有看完它。

    想起萌萌,伊蓝站起身来,往萌萌家拨电话。电话是萌萌妈妈接的,说她还没回家。

    “如果她回家,请她电我。”伊蓝说。

    “是伊蓝吧?”萌萌妈妈说,“她好像跟我说去你家了呢?”

    “哎。”

    伊蓝挂了电话,坐在地板上看着书发呆。

    伊蓝并不担心萌萌,萌萌的烦恼都不是真正的烦恼。她会很快忘掉这一切,很快找到许多可以哈哈大笑的理由。人和人,生下来就是不一样的。

    一样的,只有这年复一年的春夏秋冬。

    忽尔今夏。

    这个夏天,是真的真的快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