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索罗定对弹琴的认识基本和弹棉花差不多,一根弦是弹棉花,九根弦不就是九个人一起弹棉花？除了吵还能有什么？r

对于音律一窍不通的他心不甘情不愿坐在船头等抚琴。r

这抚琴规矩还不少,索罗定感慨,才子佳人什么都嫌弃就是不嫌麻烦。r

丽贵妃叫阮公公拿出一张古琴来,黑不溜秋的,不过皇家用的东西么,加上些某某国进贡的奇珍之类的噱头,烂木头也能卖上好价钱。r

索罗定打了个哈欠,看到一旁尽量让自己和风景一体化的程子谦正埋头研究着什么。r

“你又算什么？”索罗定好奇凑过去看。r

“赔率啊。”程子谦压低声音。r

“又赌白晓风最终会挑哪个？”r

“切,你当皇城就白晓风一个风流人物啊？没错,他的确是风头趸,不过还有其他的呢!”程子谦将今日的几条比较热议的八卦给索罗定看。r

索罗定瞄了一眼,第一条,王员外跟他的小情人分手了。第二条,张才子最近和刘员外的千金好上了。第三条,陈员外娶第七个老婆了,比他小三十岁呢。第四条,周财主把他原配休了,原配要抱着孩子跳河,搞得全城都知道周财主看上了个小自己二十岁的狐狸精……r

索罗定揉了揉眼睛,每条都差不多啊……r

程子谦很认真地统计,“唉,你猜,秦郡王的原配斗花魁,谁会占上风？”r

索罗定嘴角抽了抽,“真的有那么多人会关心这些事？”r

程子谦一愣,“嗯？”r

“我说谁跟谁分了,谁跟谁好上了,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芝麻绿豆的事情,有那么多人会去关心？”索罗定抱着胳膊觉得不可思议。r

“我找人统计过的,没很多人关心其实。”程子谦笑眯眯给索罗定看数据,“全皇城认识王员外的不到一成,认识王员外小情人的就只有几个。张才子的诗词没一首是流传出去的,刘员外千金长什么样更没人知道了。陈员外七个老婆,前边六个都死了也没人关心的,周财主的原配要跳河了,大家追着狐狸精骂,不过貌似没人知道那狐狸精究竟长什么样……那花魁更逗了,昨天才评上花魁的,前天还在百花楼端盘子。”r

“那你写来干嘛？”索罗定不解。r

“不关心不代表没人想看啊!”程子谦眨眨眼,“看得人有的是。”r

“为什么？”索罗定觉得无法理解,“有病？”r

“因为大家都很闲咯。”程子谦眯着眼严肃状,“就是因为不关你的事才会拿出来消遣么。”r

索罗定皱着眉摇头,这时,就听到岸上又有些骚动。r

回头看了看,果然,是白晓风走去抚琴了。r

“不说三公主来的么？怎么变白晓风了？”索罗定纳闷。r

“这叫校琴,要高手才能弄的!”r

旁边,白晓月端着一碟削了皮切好块的鸭梨坐下来,听到索罗定问,就帮着回答了一句。r

索罗定一挑眉,“原来是矫情!”r

晓月来气,“校琴,就是试音,笨!”r

索罗定撇嘴,伸手拿根竹签插梨子吃。r

晓月将梨子往他眼前推了推。r

索罗定觉得这梨不错,就问晓月,“你不吃？挺甜。”r

“不吃。”晓月往一旁挪了挪。r

索罗定心说这丫头也神神叨叨的,不吃拿来干什么？r

“喂。”索罗定胳膊肘撞了一下程子谦,“吃不吃梨？”r

程子谦瞄了一眼,“不吃。”r

索罗定心说你也不吃？r

就听程子谦幽幽来了一句,“梨子不能分着吃。”r

“咳咳……”索罗定差点把竹签吞进嗓子眼去。r

白晓月跑去前边拿荔枝,动作很迅捷。r

“当……”白晓风开始试音,周遭的人也激动了起来。r

索罗定掏耳朵,“果然开始‘当’了,不知道要‘当’到什么时候,太阳快点落山吧,要不然倾盆大雨来一场也行!”r

一旁程子谦耳朵就竖起来了,“下雨好!”r

索罗定挑眉,“你也不耐烦了？”r

“不是。”子谦笑得有些小贱,“下雨更有料了,所谓淋得湿漉漉,故事更加多!”r

索罗定沉没半晌,指着他鼻子,“贱不贱!”r

程子谦啃着半个苹果点头,“贱!”r

白晓风“当”了半天,还紧了紧琴弦什么的,忙活。r

岸上已经晕过去一大片姑娘了,索罗定就是不明白她们在晕些什么,中暑么？r

这边厢,白晓月吃了十几颗荔枝了,桌上一堆荔枝壳,索罗定忍不住就说她,“一颗荔枝三把火,你这么个吃法,不怕明早嗓子疼？”r

白晓月斜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不吃了,拿出块帕子擦手。r

唐星治坐得不远,皱眉将眼前一盘荔枝递过来给晓月。r

白晓月瞧了瞧荔枝。r

唐星治笑道,“没事,爱吃多吃点,一会儿我让御医给你送点下火的药去。”r

晓月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又不好说不要,就接了荔枝放在前边。r

唐星治顺势还看了索罗定一眼。r

索罗定接了这个意义不明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这唐星治正经挺幼稚。r

远些的地方,几个围观的丫鬟就开始小声交谈。r

“六皇子好体贴呀。”r

“就是啊,真细心!”r

“索罗定太粗鲁了。”r

“就是,还说女孩儿家吃得多。”r

索罗定瞄了一眼那些丫鬟,心说这帮丫头都有病呢吧？少吃几颗荔枝和为了多吃几颗荔枝喝碗药,究竟哪个正常点？r

前边白晓风此时似乎已经试音结束了,优雅地站起来。r

接下来是三公主唐月茹抚琴,白晓风到一旁找了个位子坐下,身边的唐月嫣拿了荔枝问他吃不吃。r

白晓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嗓子不舒服不吃了,还嘱咐唐月嫣,“少吃点,小心上火。”r

月嫣笑眯眯点头,本来就白里透红的肤色如今更是云霞拂面那么的俏丽。r

一旁的丫鬟们好不羡慕,“白夫子好细心啊!”r

“就是,好体贴啊!”r

“荔枝是不可以多吃,会上火的。”r

索罗定按住一抽一抽的嘴角,看身边奋笔疾书的程子谦。r

自谦举着毛笔蘸墨的时候安慰性拍了拍索罗定的肩膀,“算啦,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跟你讲道理的!”r

索罗定撇嘴,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简直不可理喻,老子还是接着打光棍比较明智。”r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被一个送茶的丫鬟听见了,这下可好……r

没一会儿,整个皇城都传遍了——索罗定说女人大多不可理喻,他宁可打光棍。r

“谁要嫁他啊,自作多情!”r

“就是!”r

“这种小气的男人最讨厌了!”r

“他自己才不可理喻哩!”r

穿上,索罗定托着腮帮听三公主弹棉花……不是,弹琴……听得他是昏昏欲睡,上下眼皮都打架了。r

终于,三公主一曲终了,众人都鼓掌,索罗定一点头,醒过来了,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清醒一点,也跟着拍手。r

发现茶杯里的茶水冷了,索罗定就叫丫鬟给换一杯。r

一个丫鬟跑过来给他换茶,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一片水渍,那丫鬟没留神,一脚踩滑了一下,好容易站稳,茶水却泼在索罗定袖子上了。r

丫鬟脸都白了。r

索罗定还没睡醒呢,迷迷糊糊接了茶水喝一口,觉得茶水不够浓,一点不醒神,就将杯子又递给丫鬟,小声说,“多放点茶叶,来杯浓的。”r

“哦……”丫鬟瞧着索罗定似乎没注意到袖子上沾了水,就小心翼翼捧着茶杯走了。r

等她换了一杯浓茶上来,就看到白晓月递了块帕子给索罗定。r

索罗定还不解呢,这丫头给帕子自己干嘛,谁用啊,一股脂粉味？r

白晓月指了指他袖子上的水。r

索罗定低头看了一眼,顺手将手伸过去,将一袖子的水抹在正低头奋笔疾书的程子谦的衣摆上了。r

程子谦浑然不觉。r

索罗定回头,发现那丫鬟捧着茶站在不远处,看得目瞪口呆。r

意识到自己使坏被发现了,索罗定有些尴尬地搔搔头。r

丫鬟捧着茶走过来。r

索罗定接了茶喝了口,苦得他一皱眉。r

丫鬟心里又一惊——是不是茶叶放多了？r

谁知索罗定喝了两口将茶杯放下了,一眼瞄见地上有一滩水渍,就顺手抓起程子谦的衣摆擦地板。r

子谦似乎感觉到衣服在动,抬头看。r

索罗定望着天上的云彩假装什么都没干。r

丫鬟被逗乐了,忍不住就想笑。r

这时候,夏敏又去抚琴了,当当当重新开始……r

索罗定扶额,边打哈欠边问一旁认真听琴的白晓月,“还要当多久啊……”r

晓月瞪他一眼,“之前教你的礼仪呢？不准睡!”r

索罗定托着下巴强打精神。r

晓月就跟身后那个还傻兮兮看着索罗定的小丫鬟说,“再弄杯茶来。”r

丫鬟还没走,索罗定就说,“茶没有用啊,鹤顶红有么……嘶。”r

话没说完,晓月狠狠掐了他一下。r

索罗定觉也醒了,老实坐着,觉得浑身骨头缝里都不舒服,天怎么还不黑。r

过了一会儿,程子谦收了稿子到船边去给手下。r

就听到拐角的无人处,有几个小丫鬟正在说话,其中一个正是刚才给索罗定送茶的丫鬟。r

“你们觉不觉得呢,索罗定其实长得也不错的啊？”r

“嗯……”r

“其实也还好啦,高高大大的。”r

“他鼻梁挺啊,眼睛也挺好看的。”r

“可是人粗鲁啊。”r

“还好吧,我刚才把茶水泼在他身上了,他都没吱声。”r

“真的啊？”r

“对啊,还拿子谦大人的衣服擦地板,挺可爱的么。”r

子谦摇着头笑了笑,往回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不对,伸手抓起身后的衣摆一看,雪白的衣摆上脏兮兮一块污渍。r

子谦那个生气,回到座位上刚想拍索罗定一脸墨汁,不料索罗定突然很好奇地问他,“你不说三公主要反击么？”r

程子谦愣了愣。r

索罗定指了指那几个姑娘,现在是元宝宝在弹琴了,唐月茹坐在一旁认真听琴,偶尔剥一颗荔枝吃,连瞥都没瞥白晓风一眼。r

白晓月笑眯眯就问他,“原来你也有八卦的时候啊。”r

索罗定一愣,开始反省——果然近墨者黑,老子开始堕落了!r

“都说了女人的战争不在台面儿上!”程子谦对索罗定努了努嘴,“男人的战争才在台面上!”r

索罗定一愣,没太听明白。r

这时候,就听一旁唐星治突然问,“索将军,听说你武艺高强？”r

索罗定回头,只见唐星治拿着一把很漂亮的宝剑,“不如伴琴舞剑,让我们开开眼界？”r

索罗定眨眨眼。r

一旁好些人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r

丽妃倒是不怎么赞成,“星治莫要无理取闹,索将军是大将,站场杀敌的招数跟你们花拳绣腿怎么一样？!”r

索罗定倒是高看了丽贵妃一眼,这句是人话,别看是个女人,见识还是有的。r

唐星治倒是不以为然,“天下武功融会贯通,没理由会写大字的不会写小楷,更得心应手才是。”r

“就是啊。”胡开也帮腔,“不如让我们开开眼,行不行啊？”r

“行~”索罗定拖长个调门应了一声,说完,站起来,可算能舒展一下筋骨了。。r

程子谦看了看索罗定的神情——这人貌似有什么计划了。r

索罗定站起来后看了看前后左右都是书桌,路贼那么窄,也懒得绕道,抬脚轻轻松松从书案上边跳了过去。r

“剑借给你。”唐星治抬手将自己的宝剑扔给了索罗定。r

索罗定伸手轻轻一接剑,手腕子一转,白色的剑穗画出饱满的弧线,绕着手腕子连着转了三个圈……r

岸上略微有一些骚动。r

不能否认的,索罗定这个动作——小帅!r

不过,这把剑刚在手上转了一圈,索罗定就感觉出不对劲来了,往一旁瞟了一眼,就看到唐星治胡开他们似笑非笑幸灾乐祸的神情,索罗定眼眉微微一挑,心说——尼玛啊原来是想整老子,我就说这么好主动借剑呢!笑？一会让让你们哭都哭不出来!r

程子谦看得激动,奋笔疾书,“老索要动真格的了,这回有好戏看了啊!”r

正写着,就见白晓月拿起朱砂笔,将子谦写好的手稿上一整段划掉了,嘟囔一句,“这段不要写。”r

程子谦一愣,就见是刚才那几个丫鬟夸索罗定那一段。r

子谦微微愣了愣,瞧着晓月。r

晓月扭脸,“写那么好干嘛,低调点!”r

程子谦摸着下巴——哎呀!酸溜溜的呢,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