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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回到书院,晓月跑去找她哥,但是白晓风被皇上召进宫去了,据说是皇后得着几本佛经,整个皇城估摸着只有白晓风能读懂,所以皇后请他进宫帮着讲译经文,要三天后才能回来。r

晓月找不到哥哥着急,又跑回来找索罗定,就见院子里……索罗定和程子谦正说话呢。r

晓月跑到跟前,听到两人是在说净远方丈的事。r

“那和尚来路清白?”索罗定抱着胳膊问。r

“的确是得道高僧。”子谦仰着头似乎回忆,“邪门啊,前不久还好好的。”r

“你认识?”r

“当然了,皇城里九成的人我都认识。”r

子谦说完,不出意外的,索罗定嘴角又开始抽,“你他娘的脑子有问题!”r

子谦白了他一眼,不过貌似也被说习惯了,“净远那和尚心肠挺好的,子午庙平日香火也很旺……”r

“等一下。”索罗定打断他,“你确定子午庙香火旺?”r

“是啊。”r

没等子谦开口,晓月跑进来答应,“除了上香的人,还有不少找方丈问禅求帮忙的呢。”r

“那就怪了。”索罗定好奇,“以皇城里人八卦的程度,没理由这么大件事,这么久了还没传开!”r

“这倒是!”子谦觉得很有道理,“和尚吃肉砸庙门这种事铁定引人关注,更何况还是净远和尚这么得民心的一个高僧。”r

“他很得民心?”索罗定到了桌边坐下,打开茶壶盖看里边有没有茶水。r

“是啊。”程子虔点了个头之后,“咻”一声跑出去,没一会儿,又拿着一本册子“咻”一声跑回来,“净远和尚原先是官员,勤廉爱民,办事得力,也算前途无量。不过后来突逢大难,貌似是回乡探亲的时候遇到山洪,以至于爱妻和幼子罹难。从此之后他遁入空门做了和尚,性格有转变,和和气气十分豁达。他热心帮人,子午庙收留了不少走投无路的人,总之老和尚这几十年来所做的好事不胜枚举,所以十里八乡的人都十分喜爱他。r

晓月在一旁一个劲点头。r

索罗定想了想,突然一脸了然的神情,不轻不重地“哈”了一声。r

晓月和程子虔一起望向他——哈什么?r

索罗定架着腿摸着下巴流氓样十足,“这事情到现在还没传出来的理由就一个。”r

晓月和程子虔对视了一眼,都乖乖到桌边坐下,看他又有什么高见。r

“就是子午庙的劫难刚刚发生不超过三天!”索罗定一挑眉,“这几天白晓风的事情把什么风头都盖过去了,所以没传出来。”r

“可是山腰那和尚说发生了有一阵子了啊。”晓月不解。r

“我也觉得不可能发生了这么久都没人知道没人传。”程子谦点点头,“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和尚撒谎。”r

晓月托着下巴,“他为什么要撒谎啊……”r

“那个小和尚虽然是个光头但是不见得真是和尚。”索罗定开口。r

晓月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r

“很明显能看出来。”索罗定无所谓地回了一句。r

“怎么个明显法?”晓月歪个头,表示不明白。r

“啧。”索罗定似乎觉得解释起来有些费劲,别扭了半天,开口,“就是……和尚看人和一般人看人不一样,知不知道?特别是看女人。”r

晓月继续不明白,“怎么个不一样?”r

索罗定摸了摸鼻子,似乎很难开口。r

晓月见他不说就更好奇,“有什么问题?”r

“唉,晓月姑娘。”程子谦托着下巴笑眯眯帮着索罗定解围,“一般男人看女人和和尚看女人当然不一样了,正常男人看到美女无论如何都会有点反应。和尚六根清净,看女人应该没什么反应,看到很漂亮的女人也不会脸红心跳……当然了,就算六根不怎么清净,也多少会有些避忌。”r

晓月眨眨眼,“那究竟是怎么样?”r

索罗定望天,“你平时挺机灵的啊,怎么突然呆了?那和尚看着你的时候满眼都是——哇,美女啊!你说他是不是和尚?”r

晓月托着下巴像是挺开心,自言自语,“哦?美女啊……”r

索罗定瞧她这么受落,也有些好笑,“可不是美女么。”说完,站起来说找点吃的去,吃完了晚上好上山瞧瞧那帮秃子究竟搞什么鬼,一溜烟就没影了。r

等索罗定走了,程子谦就看到晓月托着脸眯着眼,笑得跟院子里的花儿有一拼。r

“唉,姑娘。”子谦拿笔杆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矜持啊矜持!”r

晓月总算是回神了,正襟危坐顺便咳嗽了一声,左右看看才发现索罗定不在了,皱眉,“人呢?”r

“吃饭去了吧。”r

晓月皱眉头,一不留神又让他跑了,“还没说明白呢,那和尚有问题,那是什么人?干嘛假扮和尚还骗我们。”r

“嗯,老索的顾虑我大概能猜到。”程子谦道,“他看人很准,尤其坏人好人,基本他觉得那和尚有问题,就一定有问题。另外,我倒是还有一样比较担心的。”r

“什么?”晓月见子谦表情很严肃,隐隐有些担心。r

子谦笑了笑,“你想想,这次的事情又跟你哥有关系,如果不是三公主之前出奇招化解了你个那单子事,这就是给你哥的第二棍,有份害疯德高望重慈悲心肠的净远师父……”r

晓月双眉皱了起来,果然和她大哥又有关系!她大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特地来报复?而且以晓月对白晓风的了解,她大哥虽然平日看起来很斯文有礼,但并不是个会吃亏的人,他这次……似乎是知道其中原委,却并不想说破,为什么呢?r

索罗定吃饱喝足了,还带了些宵夜,从酒楼回来,大老远就看到晓风书院门口的台阶上,白晓月一身黑裙子,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那里发呆。r

索罗定摇了摇头,这姑娘大半夜的一身黑坐门口,也不怕吓着别人。r

走到近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索罗定挑挑眉——白晓月一身黑看起来比之前各种装扮都稍微显成熟一点点,倒是有些女人味了。r

不过走到她眼前了,那姑娘还是发呆中。r

索罗定背着手,弯腰看她。r

晓月依然两眼发直。r

索罗定也不知道她吃了饭没有,从买回来的宵夜里拿出个还热的肉包子放到她眼前晃了晃。r

晓月伸手,抓住包子啃了一口。r

索罗定盯着她看,就见她边发呆边啃包子。r

“喂。”r

忍不住叫了她一声,晓月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索罗定,“你回来啦?”r

索罗定哭笑不得,“不回来谁给你包子吃?”r

晓月眨眨眼,看了看手里的包子,似乎也纳闷——什么时候接来吃的。r

“你干嘛呢?”索罗定转身往她身边一坐。r

“等你啊。”晓月吃掉一个包子,拿出帕子来擦嘴,“说好的晚上上山。”r

“你确定要去?”索罗定又问了一次,“晚上山里可有蛇虫鼠蚁,说不定还有猛兽,保不齐还能冒出个小鬼。”r

晓月斜了他一眼,“怕什么,哪只猛兽打得过你的?子谦夫子说了,小鬼都怕你!你别把我弄丢了就行了……”r

晓月的话说完,索罗定倒是突然像想到了什么,问她,“对了,我之前听说,晓风书院闹过鬼是不是?”r

晓月愣了愣,一拍手,“是哦!被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一个白衣服的女鬼!”r

“你见过?”索罗定问。r

晓月摇摇头,“有人见过,大多是听说。”r

索罗定没出声。r

晓月看了看天色,“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r

“稍等一下。”索罗定看了看她脚上的绣花鞋,“你还能走动?”r

晓月也的确觉得有点累,但是一方面担心她大哥,一方面,又实在好奇不过。r

正说话间,就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r

很快,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跑了过来,马上鞍韂齐备、嚼子脚蹬都是纯银打造,黑马高大健硕,一根杂毛都没有,十分漂亮。r

晓月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马,惊讶地伸手要去摸马脖子。r

“小心它咬你。”索罗定突然出声。r

吓得晓月一缩手,狐疑地看着索罗定。r

索罗定翻身上马,伸手给她,“坐前面后面?”r

晓月想了想,矜持还是要的,扭脸,“才不要跟你一匹马。”r

“那再给你弄一匹?”r

晓月扁嘴,“不会骑。”r

索罗定嘴角抽了抽,“那我一个人去?”r

晓月赶紧揪住他袖子,想了想,“后边吧……”r

索罗定觉得倒也是,人家毕竟大姑娘,虽然感觉坐前面更安全点,坐后面可别一会儿掉下马去。r

伸手给白晓月。r

晓月仔细地隔着袖子将手放到索罗定手里。r

索罗定看了看黑色薄纱里边一只素白的手,尽量地轻一些抓住,等她一脚蹬住脚蹬子,就抬手不轻不重地一拽。r

晓月就一个腾身,等明白过来已经坐在马背上了。r

索罗定觉得挺别扭,回头看她,皱眉,“小姐,你这么坐一会儿摔死你!”r

晓月侧身坐在马后,也觉得不太舒服,可是分腿坐穿裙子太不方便了,就皱眉头。r

“都跟你说了换条裤子多好。”索罗定提议。r

“才不。”晓月誓死保卫穿裙子的权力。r

索罗定无奈,“那要不然你坐前面来?能侧着坐。r

晓月想了想,点点头。r

索罗定回手一捞,将晓月揽到了前边,让她侧身坐好。r

晓月觉得舒服多了,就是一边是索罗定的胸口,额头差不多能碰到他下巴。r

晓月抿嘴,心里在呐喊——呀!好近怎么办!r

索罗定见她拘谨,就道,“一会儿风大,你要是觉得颠就靠我手上。”r

“哦。”晓月点点头,心说——靠胸口行不行呀?不行,要矜持!r

索罗定从马鞍子一旁的包袱里抽出一块黑色的斗篷来,抬手一抖,给晓月。r

晓月头顶着斗篷,双手抓着,露出脸仰起来看索罗定。r

“风大。”索罗定说完,对她扁嘴,“别把嘴巴吹歪了。”r

话音刚落,晓月一把用斗篷围住脸,挡好嘴巴,隔着斗篷倒是自在些,靠哪儿碰哪儿都没那么尴尬。r

索罗定见她坐好了,一抖马缰绳,“驾”一声……黑马离弦之箭一般,朝着东山狂奔而去。r

晓月躲在斗篷里,目不斜视,只看着索罗定抓着马缰绳的双手。r

出了街市到了郊外,几乎人影不见,静夜如水,除了夜风吹得枝杈沙沙响,就只剩下马蹄声。r

“你猜。”晓月突然打破寂静,问索罗定,“我哥知不知道害他的人是谁?”r

索罗定沉默,一直沉默到晓月几乎以为他没听到自己的话,他却开了口,“估计知道。”r

“他为什么不说?”r

“自然有他的理由。”r

“我有些担心。”晓月忧心。r

“怕什么?”索罗定反问。r

晓月仰起脸,“我大哥那么聪明,为什么要忍?”r

索罗定淡淡一笑,“肯吃亏和不解释的,才是真男人,受点委屈就呱呱叫的,还不如娘们。”r

“你相信我大哥啊?”晓月问。r

“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索罗定无所谓,“再说了,天下第一不是那么好当的,白晓风既然能当到现在,自然有他的本事,要我担心干什么?退一万步,就算他跟老子似的万人唾骂遗臭万年了,也不见得就活得不好。”r

晓月笑了,眉眼弯弯,“你哪里有遗臭万年,遗臭万年可不容易,比流芳千古难度还高呢!”r

“这倒是!”索罗定很赞同地点了点头,“自古大奸有大才。”r

晓月觉得,索罗定哪里是老粗?很谈得来呀,而且心胸也广阔,就算爹爹跟他谈,估计也会喜欢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