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七点。
今天,言茹早早便起床了,她轻轻地打开房门,轻轻地到浴室洗漱,然后再轻轻地返回房间。。一切都是轻轻地。她害怕吵醒了叶飞,她害怕和叶飞见面,她要在叶飞起床之前离开这个家。只有这样,她才能极大可能地减少自己的伤心和眼泪。
七点十分,收拾好一切的她带着书包,轻轻地离开了房间。下楼之前,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叶飞的房门。想到从今以后,这个房间里将再次变成空荡荡的不再有人出现,两滴眼泪倏地在她眼睛里地打转。她抬起手,擦拭了一下眼泪,随即转身飞速地跑下楼梯,想着尽快逃离。
“小茹!你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
言茹的一切计划落空了,她没想到言杨竟然也会这么早起床。看到言杨后,言茹心中委屈和苦楚陡然间膨胀扩张。愣了愣后,她突然像是个孩子一样投入到言杨的怀抱中,声泪俱下道:“爸爸,我好难过!”
言杨双眉深锁,他轻轻抚摸着言茹的脑袋,用慈父的语气说道:“难过就好好的哭一场吧。”
“呜呜!”言茹大声痛哭。可不到三分钟后,她便脱离了言杨的怀抱,她怕叶飞突然出现看到了她此时的伤心难过,然后满脸得意骄傲地取笑于她。她用呜咽的语气说:“爸爸,我去学校了。”
中午,一下课,没有心情吃饭的言茹独自一人来到了私人领地。她坐到石墩上,和周围一样孤独干枯的树枝共享着沉默和难过。上午的五节课,她都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每次一想起叶飞,她心里都会咒骂叶飞一遍。她讨厌叶飞,特别的讨厌。
一阵寒风吹来,冷得她蜷缩着身子。她低埋着头,沉思,痛苦,抱怨,迷失。。
“爱哭鬼!”这时候,耳边传来了叶飞熟悉的声音。她哭了,她真的害怕这种突然失去的感觉。几年前妈妈离去的时候,她耳边常常会响起妈妈的微笑,妈妈的呼唤和妈妈的故事,直到很多年之后这种幻听才渐渐治愈。
“爱哭鬼!”叶飞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言茹拼命地捂住耳朵,失声痛哭。
这时候,她感觉到冰冷的手背传来一阵掌心的暖意,她的手被这种暖意扭动,低下的头也连带着被转动抬起。她没想到,她最讨厌的叶飞竟然就站在她面前。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眨了眨泪眼,眼皮将眼眶中的泪滴碾压成丝,迷糊了她的视线,让她更不确定这是真实还是幻觉。
直到叶飞的双手掐在她苍白的脸上,让她感觉到疼痛之后,她才敢确定这一切不是幻觉。她抬起右手,狠狠地拍打着叶飞的手臂,呜咽道:“讨厌鬼,你不是走了么!”
叶飞冲着她笑了笑,那略有些得意的笑让她十分讨厌。她怒瞪着叶飞:“我讨厌你!你不许笑!看我现在哭得那么惨,你心里是不是特别得意?”
叶飞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带有温度的拇指,拭去了锁在她眼眶的泪,让她的视线变得清晰。接着,叶飞又不停轻轻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直到许久之后,她眼中停下落泪。
接着,叶飞坐到她身旁,目光呆滞地看着地板,轻声说道:“师父和师姐走了,我刚才去火车站送了他们,师父还嘱咐我以后少欺负你,没想到你现在又哭了,这笔账应该不会记到我身上吧。”
“当然算是你把我弄哭的!”言茹哆嗦道。“讨厌鬼,我冷。”
“嗯!”叶飞脱掉校服外套,披到言茹肩上。
随后,是一段极长的沉默。蜷缩在石凳上的言茹有些疲惫了,脑袋情不自禁地歪向叶飞的肩膀。此时风势渐弱,两人反而颤抖得更加厉害。
叶飞扭头看向言茹,问道:“爱哭鬼,你还冷呀?”
“哼!”言茹只应了一声,没有答复。接下来,又是一段更长的沉默。此时太阳虽已经躲到了乌云背后,叶飞心中却感受到了一种暖意。他感到惊喜,原来这世上可以让人温暖的东西,不仅仅只是触不可及的太阳,也可以是此刻靠在他肩膀上的这位女孩。
“讨厌鬼,”言茹终于说话了,她闭着眼睛,脸上极为平静。“你怎么不走了呀?”
“你就这么想我走呀?”
言茹怒哼了一声,冷冷丢下一句:“不知道!我都哭成这样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
“嗯,看出来了!”叶飞知足地点点头。仿佛在头顶上的乌云中,他看到了一条明亮的细线,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今天细线,然后再沿着细线往上爬,爬到乌云上面的世界,感受下离太阳更近的时候会是有多么的温暖。
就当叶飞的手快要握住言茹的手之际,一个声音从远方飘来。“小茹!”江星恒正带着一份盒饭走来,见到言茹正靠在叶飞的肩膀上,他惊得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听到江星恒的声音,言茹的脑袋立马脱离开叶飞的肩膀,旋即慌忙起身,下意识地疏远了叶飞。“你怎么来了?”言茹的声音很紧张。
叶飞失望地眨了眨眼睛,此时他看到,乌云里那根明亮的细线已经消失;或许,那根细线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只是他的幻觉而已。他讨厌这种感觉,不仅让他这些天饱受痛苦,也让他逐渐在远离快乐。
也许,他本来就不属于温暖,他属于一个人的阴天。虽然那里的阳光总是奢侈,但是快乐却简单可得。他起身,他想找回原来那份孤独的快乐。
“校花,我可羡慕你,没吃饭都有人惦记,我就没那份福气了!”叶飞轻笑道。
“你说什么!”言茹怒瞪向叶飞。
“哈哈!”叶飞大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先去吃饭啦。”
说完,叶飞迈开脚步离去。言茹突然从身后抓住叶飞的手臂,哼道:“你别这么讨厌了行吗!”
言茹拉着叶飞的手臂走到江星恒面前,说道:“抱歉,我中午已经约了叶飞一起吃饭了。”
“嗯!”江星恒的脸色很难看。
“走呀!”言茹掐了一下叶飞。
叶飞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随后便被言茹拽着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