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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陌生人


  田伯光凝视他半晌,点了点头,说道:“他日江湖相见,只怕要轮到田某脚底抹油,看到徐兄便远而避之了。哈哈,哈哈。”转身离去,更不回头。

  徐真见他行事豪气,颇有枭雄意味,心想这人要不是个强奸犯,倒还真是一个好朋友。

  转念想到打败田伯光,隐然成为一代英雄,心头咚咚乱跳,回入洞中。风清扬道:“你能放他离去,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徐真笑道:“我武功高强,想杀他甚么时候杀不成?”

  风清扬道:“你说他帮助你学会武艺,倒也不错。唉,独孤九剑倘若没有传人,实在太过可惜,来,我再跟你说其他招式。”

  这次学剑,门外已无凶神恶煞,自然悠闲的多,独孤九剑讲求随心所欲,存招式之意,无招式之形。徐真性子懒散,若非如此,他是万万不肯努力学习的。以威力而论,《残阳剑法》凌厉刚猛,无坚不摧,比之独孤九剑,更要霸道几分。只因残阳剑法若要修炼,必先招数纯熟,是以殷甜甜传招,徐真才学了个一知半解。

  二人一个用心传授,一个用心学习。徐真先前硬记口诀,全然未能明白其中含意,这时得风清扬从容指点,每一刻都领悟到若干上乘武学的道理,每一刻都学到几项奇巧奥妙的变化,不由得欢喜赞叹,情难自已。一老一少,便在这思过崖上传习独孤九剑的精妙剑法。

  自“总诀式”、“破剑式”、“破刀式”以至“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而学到了第九剑“破气式”。

  “破枪式”包括破解长枪,大戟、蛇矛、齐眉棍、狼牙棒、白蜡杆、禅杖、方便铲种种长兵刃之法。

  “破鞭式”破的是钢鞭、铁锏、点穴橛、拐子,蛾眉刺、匕首、板斧、铁牌、八角槌、铁椎等等短兵刃;“破索式”破的是长索,软鞭、三节棍,链子枪、铁链、渔网、飞锤流星等等软兵刃。

  虽只一剑一式,却是变化无穷,学到后来,前后式融会贯通,威力大增,最后这三剑更是难学。

  “破掌式”破的是拳脚指掌上的功夫,对方既敢以空手来斗自己利剑,武功上自有极高造诣,手中有无兵器,相差已是极微。天下的拳法、腿法、指法、掌法繁复无比,这一剑“破掌式”,将长拳短打、擒拿点穴、鹰爪虎爪、铁沙神掌,诸般拳脚功夫尽数包括在内。

  “破箭式”这个“箭”字,则总罗诸般暗器,练这一剑时,须得先学听风辨器之术,不但能以一柄长剑击开敌人发射来的种种暗器,还须借力反打,以敌人射来的暗器反射伤敌。

  至于第九剑“破气式”,风清扬只是传以口诀和修习之法,说道:“此式是为对付身具上乘内功的敌人而用,神而明之,存乎一心。独孤前辈当年挟此剑横行天下,欲求一败而不可得,那是他老人家已将这套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之故。同是一门华山剑法,非同一人,使出来时威力强弱大不相同,这独孤九剑自也一般。你纵然学得了剑法,倘若使出时剑法不纯,毕竟还是敌不了当世高手,此刻你已入了门径,要想多胜少败,再苦练二十年,便可和天下英雄一较长短了。”

  呼呼数日过去,徐真只觉风清扬年岁虽大,却半点没有老头子的那种糊涂,说话也是极为爽直,心下颇为欢喜。

  这一日,天气转暖,地上积雪融化,化作小溪,往山下流去。其时艳阳高照,已是来年三月。

  徐真整日练剑,丝毫不觉无趣,长剑忽而斜劈,忽而直刺,忽而斩抹,极尽变化之能事。

  风清扬道:“我在山上的事你不可对人言,这独孤九剑也不可告诉旁人,知道么?你性子跳脱,习练这套剑法,倒似相得益彰,但这个性子……嘿嘿……他日若知你为祸江湖,我必亲手取你性命!”说到后来,声色俱厉。

  徐真吓了一跳,忙停手不练,道:“不会不会,老爷爷你放心,我不管怎么说都是名侦探,肯定不会干坏事。”

  风清扬点了点头,缓步走出洞外,呼了一口气,纵身跃起,只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崖之旁。

  徐真追出洞外,扬声道:“老爷爷,你去哪里?”一席青衣兀自萦绕心头,人却已不在,他呆呆望着风清扬离去之处,出神半晌,心想:“老爷爷看不惯田伯光欺负我,出来帮我打架,算是救了我一条命,唉,他独个儿呆在山上,连个媳妇儿都没,那不是寂寞的很吗?要是想老婆了怎么办?”转念又想:“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胡思乱想,把他想的那么龌龊?”自觉十分对风清扬不起,啪的一掌轻轻击在脸上,力道甚是微弱,却也怕疼。回入洞中,百无聊赖之下,只得练剑。

  又过两日,徐真剑法日进,对独孤九剑的领悟也日渐成熟,这日午间,跨入内洞,再看石壁上剑法之时,已觉这些剑法实在不堪一击,他本不懂剑法好恶,精妙之处也无法分辨,看着图形,仿佛漫画书一般,忍不住咧嘴想笑。

  忽听得一人道:“想不到十长老命丧此处,这些年来,可是解开一个大谜题了。他们破尽五岳剑派精妙招数,想来不是武功不如,而是中了奸谋诡计,这才丧命。五岳剑派无耻之尤,竟而颠倒黑白,说思过崖一场大战由他们得胜,倘若传将出去,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却又如何诡辩!?”

  这人声音便在徐真身旁,他吓了一跳。他内力日深,修为已然不弱,以田伯光轻功之了得,都能听到他足音,这人却能不声不响,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武功之高,轻功之神妙,徐真难以想象,只觉这人若要取自己性命,当真易如反掌。他后退两步,见那人个子不高,比徐真矮了半头,但浑身站的笔直,火把之下,眉清目秀,竟而极是俊秀。

  那人年岁不大,约莫二十出头,一双眸子闪闪发光,望着徐真道:“你是徐真?”

  声音冰冷,透着一股威严之意,使人竟不敢生出半点反抗之意。

  徐真呐呐的道:“是。你……你是谁?”

  那人道:“跟我下山。”说完这四字,便闭上了嘴,跟着更不停留,缓步出洞。

  徐真一时不知他是敌是友,微一犹豫,跟着出洞。

  那人站在洞外,背负双手,静静等候,微微侧过来的脸颊白腻,几如透明,双颊淡淡的一股红晕,委实俊美非常,他穿着一套淡蓝色长袍,更显得风神如玉,俊逸不凡,比之林平之,更具阴柔之意。

  若非此人举止秀雅,徐真几乎怀疑他是女扮男装。万万想象不出,世上的男子能有如此俊美。

  那人见徐真出来,看他一眼,便往山下走去。

  徐真道:“喂,你是谁?我在山上思过,可不能跟你下去。”

  那人身子一顿,双目如电,不怒自威,冷冷的道:“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字?乖乖的跟我下山!”

  徐真怒气上冲,见他神色甚是轻蔑,没好气道:“你是谁?我干嘛要跟你走?你又不是我老子,我也不认识你,抱歉,你自己转着玩儿罢,我没空陪着你。”

  那人双目一寒,踏出一步,伸手往徐真肩头抓来。他距徐真约莫丈余,本来不近,说也奇怪,他走上一步,抬手抓到,徐真看的真切,却绝无闪避余地。仅这么一招,便可看得出来,此人出手似缓实快,手下不带丝毫烟火气,几如神来之笔。田伯光的快刀刀法,在这人手下,便如顽童戏耍。

  徐真一凛,只觉这人身影一晃,便已到了跟前,连拔剑的余暇也无,连剑带鞘,往那人腰间点去。

  剑长臂短,间不容发。那人咦了一声,五指并拢,往徐真手腕拂去。虽是半招,攻中带守。

  徐真剑鞘刺出,不及收回,手臂一沉,剑柄竖起,直指那人掌缘‘劳宫穴’。那人手掌不停,变掌为抓,五指如电,抓徐真小臂,仍是抢攻。

  徐真剑柄微侧,所指之处,乃是那人虎口穴道。

  那人又是咦了一声,他手臂忽然回缩,忽而疾出,拍徐真胸口。

  徐真这才有空收回长剑,但见那人一掌之快,急如星火,掌中力道凌厉,尚未击到,劲风已吹的衣衫飘动。

  烈日之下,那人手掌莹白,若雨后春笋,五根手指纤秀圆润,宛如绝美的艺术品,徐真无暇感叹,剑鞘放在腰间,斜上而指,鞘尖所指,正是那人腋下‘腋渊穴’。

  那人手掌尚未拍到徐真,鞘尖却已刺到,他惊奇之下,足下错步,悠忽间窜往右侧。

  此等身法彷如鬼魅,徐真只觉眼睛一花,眼前人影不见,哪里来得及转身?他听风辩位,剑鞘回落,又刺那人胸口。

  两人虚发虚接,变招均在方圆之间,各自抢攻,丝毫不让,兼之速度奇快,实是天下罕见罕闻的招数。

  独孤九剑遇强则强,若非生死关头,徐真也无法发挥如此,那人数招拾掇不下徐真,忽然喝道:“好功夫!是独孤九剑么!?”说到“是独孤九剑么”几字时,他足下一动,抢到徐真身后,见徐真迎面点来一剑,食中二指一搭,陡然间按在剑鞘之上,往右侧推去。

  这一按看似简单,其实隐含前、后、左、右八式变化,无论徐真往何处闪避,如何反击,都绝无反抗余地。一按之力猛恶,徐真手臂巨震,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右转去,便在此时,腰间一麻,接着腿上‘伏兔穴’也被点了一指,登时无法动弹丝毫。

  两人交手不过数招,然每一招变招之快,应变之巧,变化之奇,直入大道至简,化腐朽为神奇。虽说短短十余招,若无相应广博招数为底,便是做梦也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