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曾经遥远飘摇的荒落。而我身后连同面前。如同汪洋般的大地上。曾飘过多少红色的婚柬,文成的马蹄,金成的车痕,都在这个藏地的结界上,沐浴了唐古拉山的雪水。r
我以为,这里会一直宁静下去,就像活佛圆寂,会宁静的,顺从着天上父亲的指引,偎依在朴实的襁褓里,睡下去,睡下去,等着下一个敲门的人。让我可以把自己关起来。事实上,我也应该这么做。r
我选了家有栀子香味的旅店,喜欢那种淡然而平静的味道,因为,她身上也有。r
从洼地回来,路忽变的弯曲,碎成凌乱角度,仿佛有一层厚重的金属质感,就像{发条橙子}里拿着棒球棍在海边度步的疯子。头顶飞过铁翅大鸟,四肢颤抖的蜷缩在一起,似乎那是染满污垢的恶灵。投宿,我的脚已经不知道是不是属于我。r
天渐渐暗下去,露出平和面容。我背着质地良好的睡袋,找一间没有顶棚的屋。门可以牢牢锁住,关起来,关起来,心要逃开了。r
睡袋是草样的藏青色。老板说,质地十分好,连睡在云贵潮湿的丛林里也无妨。卖东西的总爱夸口,买东西的却往往盲从,买和卖在一定意义上就像周瑜和黄盖的计谋。时间消逝,遗忘成谜……r
旅店一个负责的姐姐,亲切的将我让进一个废置的谷仓,传说这里最后的土司,是在这里,躺在厚实的粮食上,望住星辰,默默老去。r
会讲故事的房子。她说着,语气并不显的聪颖,透出似乎新婚后的愉悦,宁静单纯。朴素鲜红的衣裙,藏地女子,傻傻的笑容。r
是吗?那这一夜一定有趣极了。我想,那个最后王者不会是一个人,他有不灭的灵魂相伴,演独白的话剧。就像被大鱼吞进肚里的约翰,三天三夜,兀自言语,连祈祷神的庇佑也忘记了。耶和华说,他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r
我平和甚至有些迫切的需要有人在洞穴的那一岸,听我吟诵,听我宣泄。但这毕竟是个快要疯掉的家伙。我拾出一些凌乱柴草,堆成一个垛儿。迷茫四顾,瞳孔淡成了浅灰色。r
夜盲症越发厉害,微弱灯光下,也开始看不见东西。天空的天空,是一片黑。不过,这也十分好,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光明是显得如此多余而残忍。r
我的爱人,你看,这是什么?你不是喜欢我的耳朵吗,连同我的向日葵一起送给你好了。夕阳的血,穿出了层层叠叠的洞口……没有耳朵的天才,疯喊着一个**的名字。r
红军?白军?终是外人进来,搅扰了我的粮食,我的子民。r
婴粟花和粮食,什么都没有了。我拆掉粮仓的顶棚,看见很蓝的天空,蓝的让我想哭。土司显得过分茫然,愤怒的踩踏米色稻谷。又将他们放进嘴里,嚼啊,嚼啊,嚼出根根夕阳的暮色,打散了,满地横流的鲜血。几乎每个末代皇帝的最后一天,都会变成疯子。他们的世界崩溃了,而自己却什么也带不走。或许,他们是自觉实在是没有地方去了,恰如诸诺恩,遗忘成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