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r

天堂把我忘了,但这一点关系也不会有。r

闭上眼睛,圣母的手停在我喉咙上。r

岩间,我大声说着魔鬼的故事。看吧,我在赐福于耶稣,他虔诚的跪拜着,如同向上帝忏悔的魔鬼。 r

你的灵魂将被一分为二,忍受苦难,直至死亡。 r

是灵肉分离的孩子,r

是圣母愤怒的指引…… r

薇若 r

夏天.太阳开些玩笑。r

天阴掉了. r

“又去？”女人望了望,把手伸了回来,她明白这个男人早晚是不能再见。 r

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说不出,看不见,也不想听.r

“那记得回来……”女人这句话说的有些多余.该留的,不说也会留下,想走的又怎能勉强。 r

我要杀的人住在公寓四楼,附近是繁华闹市。总有很多人来来往往,但我感到,今天,我杀人的今天,格外平静。奚奚落落,似黄色的格纸飘下来,我开始以为,是有人不断不断的和自己说话.是幻听?是命?是魔鬼的召唤?r

妈妈说,那是守护天使的声音,闪耀纯白翅膀……r

长大了,才发现妈妈是骗我的,那些声音总是咆哮着,像魔鬼的呼唤。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天使,会吓着孩子,但幻听给了我十八年的不安。我习惯了.剩下诡异笑容.很舒服.r

离城的火车站像一个解放初期的大型广场。兼具晚清和苏联的设计风格。庞大的京式建筑,繁华的琉璃瓦拱形屋顶。但不要走进去。到处是流浪和席地而坐的旅人。身份和存在,显得轻易而低贱。很多人吃发臭的干面包过活。深夜的等车者,躺在报纸上睡觉,赶在明日五点前去买数日后的车票。记得一个女子说,这是个肮脏的假世界。一个性格上坚不可摧的北方女子,仿佛不需要任何肩膀来哭泣和保护。并且如此自知。我想说,这一定非常的悲哀。站台外,是北京炙热强烈的正午阳光,有激盛的温度。r

买了一张电话卡。彩色白底。上面有福娃可爱良善的身体和面容。火一样的红色头发。憧憬奥运时的京城。一场中国化的奥运,注定有杜鹃和牡丹的阴影。上面有十块钱,等在电话亭旁的民工神情怨怠。远处的中华世纪坛聚集着很多共同表演太极的老人。巨大斜耸的圆盘,汽车往返的轰鸣。一切这样不可思议的生机勃勃,华丽,甚至荒芜。r

拨了家里的电话。听着自己的语音留言,这般亲切暧昧。对自己说,我在离城,一切都好,八月。非常炎热。是片语只言,仅为给自己一个交代。一个打电话给自己的人,一个行走在路上的人,一个不肯面对孤独的人。他的整个身躯,走的越远越沉默。r

拍下很多黑白照片。89年的老式尼康相机,质地优良。照片里最多的是街道。城门。胡同。自行车。行人。花朵。天空。槐树。还有自己的手。手背上淡漠的绿色纹路,真实温暖。你也拍类似于首都大剧场,工体中心,鸟巢之类隆重华丽的场所。像多年前记忆中某一处的繁华盛景,虽然美,但是是幻觉。不会属于你,不会跟随你,如同卖出的油画。你喜欢残忍的一塌糊涂的东西,陈旧残缺的道路和楼房,喜欢每一个在烈日下匆匆行走的路人,喜欢阳光下沸腾喧嚣的颜色,触觉和气味。商贾小贩,居委会大妈,脸上同样的对应着生活。你知道,这一刻的存在,是时间遗留下来的问题。仿佛沉溺于一条深不见底的闪烁大河,然后尸体泛白再慢慢上升。灼热的阳光重又射在额头上。大风依然吹过。一切完美无比。r

我不断向上走,楼梯间的提示牌,老是一楼。我仿佛看到了一片樱桃林.闭上眼睛.跑啊跑啊,跑到夏娃偷吃圣果的树下。 r

我已经忘记害怕,或者说完全的睡着了,甚至乞求撒旦,能给我一次跪拜毒蛇的机会。 r

我大声嚎叫,眼睛不敢睁开。r

让啊,我要出去,我要去那片樱桃林子……r

族里老人经常说,有一天,你找不到路了,那就是被树妖蒙上了眼睛。他们是害怕声音的,因为血肉枯竭成了一段段木质的硬皮,灵魂困在里面,一点点响动,都会让他们感到惊恐。 r

天空是灰色的大雾般的缭绕开来,我久久迟疑,不能动弹。突然,想到了死亡,恰如流星一样的华美。我认为纵使能够有闪光,在黑色的苍穹里,那一定,也是别样的绚丽。 r

梦会醒,但我却固执的一年又一年,做了下去。耳边响起嘶哑的笑声,一个薇若尼卡在波兰,另一个,倒在巴黎。 r

我是喜欢血腥,甚至是多么喜欢这个杀人的职业。我一点选择也没有,只有看见有红色的东西,从窟窿大的地方流出来,才会感到快乐,亢奋,补充更多的弹孔。行家们说,我天生就适合干这票买卖。冷血,像头冬眠都想着杀人的怪物。 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