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骄傲的剑客,剑已经放在她的脖子上。杀人,可惜我太习惯了,就像习惯喝这里的酒。r
你要杀谁?我帮你,不收钱。可我不能娶你,我预感到自己会死。甚至我还可能杀了你。只要有人出的起钱。r
? 我努力自己归于物质与理性的一边,不愿相信她。事物对自己没有信心。故意装作对她的话视而不见。漠不关心。我无法对人负责,连生命起码的承诺也无力保证。幸福失去可供生长的土壤,只有一片潮湿阴影。明知没有结果,不如把梦碎掉。免得死在自己手里。她所渴求的意义,我不能供给,也毫无价值可言。r
你舍不得,方圆几百里.没有比这里更好的酒.你的剑会抖.因为你容易寒冷.心里的寒杀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一个巨大的伤口,越来越寒.而酒不同,是内心麻木的温暖,是为了忘却的想念,是一个醉生梦死的玩笑.酒越好,心越暖.杀我的代价实在太大,所以你并不划算.内心温暖的酒,你舍不得.她以为她看穿了我.肆意诱导,火光像方向一样或明或暗.没有定数.她给予自己足够的信心.腰间长发,微微飘起.纱衣红色明媚,似开在大漠中的玫瑰花朵.可是,这里只有仙人掌才能生存.玫瑰的骄傲在萧瑟中显得一文不值.她并不知道,甚至又太过没有自信.人又怎能成为酒.我缺乏的不是酒,而是爱,藏得过分遥远干涩,善于保护自己.连她也被骗过.不能识别,或是不敢相信.r
她吻了我.温暖的水从她的脸流上我的脸,落进我嘴里.我开始明白,她的酒为什么可以卖得这样好.水里有她的眼泪.是灵魂深处生有潮湿的女子.那夜.我喝过一生中最好的酒.酒馆女人的眼泪.我送它一个名字,叫”醉生梦死”.r
她说,好啊,好啊.明眉皓齿,话声温婉甜美.我发誓,后来我再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人.但女人总是麻烦.越是好看,越是危险.她也很会利用,可以说漂亮女人都明白清楚的知道美丽是暂时的昂贵的货物,用的不好,会迅速贬值.r
来酒馆的刀客,一半是为了她的酒,一半是为了她的肉.酒可以用钱换,而肉有毒,要用命换.能在大漠里保住自己的身体.可见她的毒不压于他们手里的刀.她是用毒的高手.我见过一次几十个马贼连刀鞘都还没来得及摸,血就从眼睛里流出来.她说,心情不好.r
为什么不杀我?r
你还得帮我杀人.r
对,她是个中间人.我所有的生意都由不同的人通过她的嘴,传入我耳.五五分账.不能换中间人,也不能自己接单.r
酒馆女人说,这是大漠最黑的分红.我收的越贵,任务就越简单.我怕你死.我想养你.你的命比他们值钱.r
我心很乱,没有明晰的轮廓.想要杀人.r
我所有杀人的技巧源于简单直接的杀人欲念.剩去了繁喧浮华的招式.反而达到更加出色的效果.”去繁就简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刀技,剑术,枪法,能被看在眼里的东西都是工具.有各自使用的规律.自己摸索杀人方法,成为了一流的刀客.r
酒馆女人说,你在练世上最好的武功,我感到安全.r
可我只是为了活着.我想传说中那个叫做独孤求败的家伙,必是个欲望单纯渴望死亡的剑客.只有忘掉了世界的人,才找不到对手.r
自从杀人能够换钱开始.我没有失过手.一些所谓厉害的目标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二十招之内,颈项渗血.他们没有见过那么执着古怪的刀客,一招一式,并无规律可寻,只取要害.动作太快,他们不习惯.见招拆招成了武林人士比武炫技的过程.他们以为所有拿兵器的人都是如此.活该被杀.把生命看得太过轻易和幼稚.不值得生存.r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杀人总是很快.快到自己不愿意相信.r
我初杀人时,用目标的头,才可以换一碗饭.杀不了人,吃饭干什么.要活下去,在人杀你之前,杀掉他.怜悯,怯懦,仁义,被饥饿和生存的渴求冲得烟消云散.没有什么比活着,还要重要和直接.r
你爱的,是一个残忍无情的工具。除了杀人,别无所长。不值得。我认真地说。r
她依然当我玩笑,一脸娇俏的躺在我拿刀的手腕上。我要她的时候,手里始终还拿着刀。深重怨气,仿佛穿刃而过的并不是风。而是叹息。被诅咒的兵器,夕影刀,让我感觉安全。对杀手来说,有命般一同重要的价值。它是灵魂,之于形体之外,溯寒清冽。r
我要了她很多次。我从不在一个晚上将身体用得这样干净。手明晰疲软,它在我指间摇晃。汗水由刀把滴上刀尖,落地,一下一下,不能举起,不能保护自己。没有名字,我叫它夕影,遗失的刀和遗失的我。共同奔赴一场没有输赢的游戏。生死一瞬。盛大死亡,是我们最好的结局。r
寒冷的时候,内心会有很深的悸动。我起身,亲酒馆女人的脸。她在哭。慢慢抚摩她的头发,依然在哭。混身是水,每一寸皮肤都在哭。阴暗疼痛,使人失去应有的控制。信念强烈,犹如烟火。她是泪人。r
我要去找她。那个江南的少年样的女子。r
杀她?r
……她看我的眼睛里,有寂寞的潮汐。是一片平静着却看不见尽头的大海。难以遗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