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说,我是一个画漫画的女子。20岁。在成都。每天都固定在一个地方工作。手指僵硬而有力,许多浪漫的往事和桥段一次次的脑海里发生,我所要做的,是将这些留在电脑上。绵长的发丝,低垂的眉角,精致的嘴唇和睫毛。他们是完美的。每一个人物,都怀揣着汹涌的梦想,它们具备生命的意义,是存在的,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能多走它。 r
与卓南相识是在07年的冬天。他是一个诗人。短发,皮肤是东北男人那种经过霜冻的颜色,穿黑色的休闲西服,仔裤,球鞋,眼神忧郁而深邃。 r
卓南住在我对面,早上浇花的时候,可以看到他在阳台上跑步。固定的时间,穿着和动作。他不喜欢植物和动物,一台冰冷的跑步机,说明着内心如机器一般沉默的感情。他的生活一尘不变。这是一个天平座男人。 r
任何纯粹的精神工作者,生活都会与外界绝缘。印象里有个女作家的照片和语录被贴的成都满城满巷,不知道这样频繁的曝光过度会不会如同照片。站台上的大海报如临战阵,麾下士兵来去匆匆。我习惯戴上耳机听着TORIAMOS的音乐,淹没在等车的人海里。 r
参加过一次关于电影的颁奖晚会,动漫并不受到重视,独自坐在角落,不时有人西装革履的上去领奖,他们高谈阔论都与我无关。我喜欢把我认为最好看的男人画下来,我喜欢自娱自乐,我喜欢一个男人可以带我远走高飞海角天涯。 r
但我知道关掉显示屏之后,我的生活仍是一片沉寂,起不了一点波澜。我觉得对面的那个男人,和我一样。 r
卓南说,我不是一个诗人,写诗无法兑现物质,无法取得认同,这是一种高高在上形式,已经没有观众。但我仍然在写。 r
杂志上,报刊上,偶尔会看见我的诗歌。它提醒着我幼年的理想。 r
我现在的职业是IT工程师。毕业十年,一直留在成都。 r
从事过的职业很多,比如编辑,记者,保险,推销,DJ,话剧场记,剧本创作。每一份工作的周期是三个月,100天的时间,能够让我明白许多事。最少可以知道,还愿不愿意做下去,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会很穷。没钱吃饭的时候,就买两个大包装的长条全麦面包和矿泉水。足够吃三天。这就是现实。20岁以后的理想幻觉,渐渐像泡泡升空一样爆掉,甚至连响声都听不见。生活总是把人折磨的体无完肤。重要的是,怎样让自己去享受这个煎熬的过程。 r
面前是一杯白开水,要找咖啡,糖精,牛奶,就得自己去买。而飘在空中的人,就如同是吸毒。渐行渐远。 r
有过几次失败的恋爱,曾经汹涌的像潮水一样的感情被留在了诗歌里。 r
M说,我习惯了在沉默中吼叫,昔日美丽温柔的女子现在已经肝肠寸断。我的职业就是经营一段平庸的婚姻,与丈夫的相处谈不上相亲相爱,也不是相敬如宾,这段婚姻只是流于生活的一种形式,同运动、候车、购物等等一样。每个女人都是期待艳遇的,即使我已经三十岁了。 r
午餐后阳光充足,丈夫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一周有三天我会履行妻子的职责,同他做爱。枯燥的过程,我躺在床上开始倒数,我甚至记得他的每个动作、表情、声音。许多时候我把自己想像成妓女,穿黑色蕾丝袜、化很浓的蓝色眼影,我用身体换钱。这一想像使得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丈夫轻声问我笑什么,我说,“男人们都不再看我了。” r
此时电话铃声响了,于是倒数提前结束。我半裸着下身去接电话,穿过客厅时看见了在阳台上跑步的卓南。是一个陌生男人打来的电话,他问我是否可以与他交谈十分钟。很诱惑的男声,带着些妖娆感。我莫名的兴奋,但还是回应说请不要再打来骚扰我。男人继续说着,他沉溺在自己的演说中。他说自己正躺在一张双人床上,他说他着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他说他现在躺在床上的动作,他说他左手正拿着一支烟,右手正拿着话筒。他说他可以卖给我这十分钟。 r
丈夫穿好衣服起身了,他没注意到窗外跑步的卓南。我吱唔着对着话筒说我丈夫来了。男子说十五分钟后会再打来。丈夫出门了,没有亲吻,没有拥抱,仿佛我是他已付过钱的妓女,或者不用付工资的保姆。 r
整个下午,我半裸着下身望着窗外的英俊男人等候着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