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季宛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了，巩泽旻脸上的笑意却迟迟没有散去。
顾暄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巩泽旻这幅模样，把咱处变不惊的顾大助理都给吓得心一颤。
他家少爷平常也会笑，往往他笑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但是那种令人倍感压力的冷笑和今天这若有似无的笑完全不一样啊！今天少爷笑得……
有点儿傻气，顾暄在心里客观地评价。
想到刚才走过来时看到走出去的季宛，顾暄仿佛想明白了些什么，看着巩泽旻的眼中有些若有所思。
在顾暄走进来之后，巩泽旻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又恢复了一脸平静无波的样子，镇定自若地走回书桌后面坐了下来。
人是坐了下来，他的心里却还在想着季宛。
准确地说，是想着自己刚才和季宛的对话。
刚才他和季宛的对话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好像所有的话语都是想也没想就从他的嘴里往外蹦，这和平常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是大相径庭的。
巩泽旻有一种感觉，好像他在季宛的面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淡漠冷酷让人敬而远之的巩氏集团总裁，而是一个总喜欢开她玩笑甚至还有了几分温柔的男人。
插句题外话，这可是巩泽旻自己想的，季宛才没觉得巩泽旻咋自己跟前有多么不一样呢！她对巩泽旻这个臭家伙依旧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面无表情地和顾暄处理了一会儿公事之后，在顾暄临走前，巩泽旻想到之前季宛来找自己说的事，叫住了顾暄，“把小湛叫来。”
那丫头既然都主动求上他了，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于是等宁湛来到书房后，巩泽旻双手交叉握在一起，静静地看着他，“你的教学质量看来并没有你之前吹嘘的那么好。”
巩泽旻的手肘撑在书桌上，姿势说不出的优雅从容，却又在无形中散发出一种迫人的压力，就算不是下属而是亲人的宁湛，被他这么一看这么一说，立刻激灵了一下。
“哥！哪里不好了！”他从沙发上跳起来，有些不服气又有些紧张地看着巩泽旻。
“本末倒置，主次不分，不能因材施教，对症下药，这还不够？”巩泽旻淡淡扫了他一眼，又补充道：“你不知道你嫂子头部受过伤？你一直逼问她过去的事闹得她头疼，这是不是胡闹？”
敢情事为了这个事啊？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哪里做得不好了呢，宁湛一听巩泽旻说的事，马上就放松了下来，但是随即却又皱起了眉头，“嫂子头部受过伤？怎么回事？”
巩泽旻将之前对许玉姗说过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依旧是说谎不带眨眼的，让人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
而他的这副神情，加上长久以来他在宁湛心目中的形象，宁湛几乎是一刻也没有怀疑地就相信了。
原来嫂子出过车祸受过伤还失了忆，怪不得她的身上有这么多古怪，看起来不谙世事却又聪慧绝伦，有时候无知得可怕有时候却又仿佛洞悉一切。
宁湛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追问季宛一些事，尤其是关于她的事的时候，她总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原来她并不是不愿意说，而是压根就不知道啊。
同时宁湛也有些后悔，自己不知道季宛的情况，一直缠着她问东问西，她一定觉得很难受，到现在都没有生自己的气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缓缓地出了一口气，宁湛冲巩泽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不在这些事情上头让嫂子费心。”
成功忽悠了小朋友的巩泽旻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脸上却不动声色。
不过接下来宁湛的一句话却让巩泽旻差点装不成面瘫。
就见宁湛忽然小心翼翼却又难掩好奇兴奋之意地看着他，“哥，你是不是就是趁人之危才把嫂子追到手的啊？”
对自己这个不怕死的弟弟，巩泽旻的反应是一挑眉，冷冷的目光跟在发射冰刀似的，“这么好问的话我可以帮你报一个大学预科班。”
一句话扔过去立刻让宁湛蔫了半截，他乖乖地闭上嘴溜了出去。
趁人之危吗……巩泽旻回想着宁湛的话，忽然觉得他说的其实也八九不离十。
自巩泽旻将宁湛叫去连骗带吓地说了之后，宁湛果然不再追着季宛刨根问底了，只专心地给季宛上课，就是有时候看季宛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发毛。
他眼里的同情怜悯之意要不要那么明显……
宁湛现在确实蛮同情季宛的，他是觉得，季宛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子，遭遇了那么大的人生变故，实在是不容易。现在又栽到了他家老哥的手里，咳咳，不对，是遇到了他家老哥。她这样孤身一人的，要是以后被老哥欺负了都没人帮她撑腰。
不行，他既然做了季宛的老师，那就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学生兼嫂子，帮嫂子巩固和老哥的感情，那也是很重要的事啊！
打定主意之后，宁湛就开始想着怎么才能做这爱的小天使了，直到第二天在看季宛写字的时候，他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从旁边抓了纸和笔过来，宁湛刷刷地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放到了季宛的面前，“嫂子，你写这个吧。”
可怜的季宛现在还处在学习拼音的阶段呢，宁湛写的那几个字她辨认了一下，猜不出是什么意思，“写这个做什么？”
宁湛神秘兮兮地笑着回答：“你就不想让老哥看看你这几天的学习成果？写了然后去给他看，他一定会高兴的。”
好孩子季宛表示迟疑，“可是我确实还没学到这几个字呀，你让我临摹？”
“过两天你就学到了，咱这叫超前学习。”宁湛豪气地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
虽然不知道宁湛在兴奋些什么，不过季宛没多想，老实地临摹了那几个字。
她只是觉得，宁湛说的“他一定会高兴的”，似乎蛮有诱惑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