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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31神龙负图出洛水


  陆青云疯了似的大喊:“孙璐,孙璐,你在哪里?”旁边的何杰也跟着大喊,还有一行的十多个人都大声的喊起了“孙璐”的名字,这些人的声音终于盖过了雨声和风声,远处好像传来了几声汽车喇叭的声音,众人循声而去,陆青云跑在最前面,他怕晚一步就会和孙璐阴阳两隔。

  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地,陆青云吃了一惊,孙璐开的汽车已经完全被洪水吞没,孙璐站在车顶上弯着腰勉强的按着汽车喇叭。

  孙璐被围困的地方正是一段公路的转弯处,由于下面的公路被泥石流掩盖了,孙璐所处的地方俨然成为了一个小池塘,她是进也不能退也无路,只能坐以待毙。

  陆青云喊了一声:“孙璐,你别怕,我就来救你。”

  孙璐发现了远处的一群人,立刻起身向众人挥手,一激动,在水中的汽车有些晃动,陆青云示意孙璐不要动作太大。

  在众人的帮扶下陆青云固定了绳索,趟着水向孙璐的汽车摸索着前进,几次都要掉进水中,好在陆青云体格不错,很快又挣扎着上来了。在山中,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雨借风势打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陆青云爬到一半已经体力不支,但是一想到孙璐还等着自己去救,自己绝对不能放弃,那一头也看着陆青云艰难的爬行着却帮不上什么忙,大家都心急如焚。

  等到陆青云终于到达汽车顶上的时候,孙璐上前抱住了他大喊:“陆青云,你这个王八蛋,现在才来,现在才来。”孙璐在陆青云的怀中哭得泣不成声,泪水混合着雨水见证了两人的爱情。

  陆青云已经筋疲力尽,有气无力地说:“我这不是来了吗,就是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我都愿意。”

  孙璐把食指放在陆青云的唇上,意思是明白了什么都不用说,陆青云心里充满了淡淡的喜悦,因为孙璐当着他面说出“王八蛋”三个字的时候,陆青云知道孙璐是自己的了,而且永远都逃不掉了。

  放开另一边的绳索,岸上的十几个人一起使劲,把陆青云和孙璐一起拉到了安全地带,雨渐渐小了下来,陆青云想一切都会恢复以往的平静。

  把孙璐安顿好,清江第三次洪峰也终于有惊无险的过去了,陆青云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县委大院自己的房间,简单的洗了一个澡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平常不打呼噜的陆青云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自己响如闪雷的呼噜声,他的确是累了。

  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正坐在蒲团上学着道士的样子虔诚的吟诵:“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了然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轩辕黄帝战蚩尤,涿鹿经今若未休;偶梦天神授符诀,登坛致祭谨虔修。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

  念着念着,陆青云仿佛看见自己慢慢的漂浮了起来,颇有一种羽化成仙的感觉,好似要进入仙境位列仙班似的,但是他心中还有儿女情长,有孙璐,还有艾薇,可能还有周晓晓,而且再怎么算自己也没到成仙成佛的境界吧。

  其实经此一役,累啊苦啊对陆青云来说都不算什么,高川龙的死才真正震惊了他,功名利禄就是过眼云烟,刚才还活生生的人一下就没了,要是高川龙不走仕途也许能活到一百岁,这不是他的宿命造成的,而是他的选择造成的。看见高川龙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最终尽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江东不知道多少人要笑多少人要哭,又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要是陆青云生活在古代,他一定会归隐山林去做一个逍遥自在的云游道士,人生苦短,前路凶险,仕途并不是陆青云内心最喜欢的道路。

  可是这条路还是要走,并且要从一条荆棘小路走向一条光明大道。来江东的这些日子,陆青云已经觉察到自己过于追求理想化的政治模式,这是他的弱点,因为县级管理更注重实际,面包永远比主义重要,当年毛主席就用了一句话“打土豪,分田地”让亿万劳苦大众光着脚跟着共产党闹革命,陆青云也要让江东的百姓知道一句话:“跟着陆青云,有钱有房有汽车。”

  洪峰过境之后,孙立国和沈永春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赶到了燕子湾,周鸿渐正在帐篷里抽闷烟,宣传部长沈永春说:“周县长,这次抗洪抢险陆青云可是出了大风头,明天的《海津日报》将会刊发陆青云站在卡车上堵城陵湾决口的照片,这下陆青云可要成为江东的大英雄了。”

  沈永春是周鸿渐的铁杆盟友,是周鸿渐敢于和陆青云争斗的资本之一,只要沈永春把持着江东的文宣系统,周鸿渐就握紧了县委书记的喉舌,不管谁来做江东的县委书记都是一个哑巴。沈永春是文人出身说话酸不拉几,有点迂腐,嘴角经常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难以察觉的奸笑。

  “放屁,就他也配当英雄,当年老子堵的决口比他多得是,也没能上《海津日报》,这小子就是仗着上面有人。”

  周鸿渐并没有吹牛,对于江东这种十年九涝的地方,抗洪抢险堵个把决口几乎是县级干部的必修课。然而陆青云堵的城陵湾决口与其他任何决口最大的区别在于,陆青云跳上了卡车以身试险,之前还没有哪个干部敢这么不要命的。

  一旁的孙立国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随声附和点着头说:“是啊,是的。”

  周鸿渐看穿了孙立国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立国啊,陆青云那小子还算厚道已经向我承诺过了,对于城陵湾决口一事到此为止,绝不会向上级汇报,也不会追究你的领导责任,假如上级一定要追责,县委会集体承担责任。”

  孙立国听到这些,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一些,说道:“谢谢周县长。”

  “立国,永春,高川龙已死,陆青云在江东少了一只胳膊,我们要趁他现在立足未稳又痛失爱将的大好时机,找个理由把他挤出江东,不然他在江东一天,就没有我们一天的安生日子。”

  “周县长说得对,待会我就打电话让《江东日报》尽然降低宣传这次抗洪抢险的力度,尤其对陆青云的事迹进行冷处理,让他出不了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