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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10致橡树


  “各来一杯,谢谢。”孙璐没有给陆青云选择的机会,做出了决断,陆青云没有计较,把头转向了窗户,楼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半是傻傻的游人,一半是精明的本地人,两者看上去水火不容,又形影难离,这可能就是鼓浪屿迷人的地方,在这里你不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去破坏欣赏风景的心情,任何人都没有勇气耽误看风景的时光。

  “其实我不喜欢喝咖啡!”陆青云突然蹦出了一句。

  “为什么?我也没点咖啡啊。”孙璐说完觉得自己的理解浅显了,马上补充了一句:“你是说你不喜欢先苦后甜的感觉?”

  陆青云指了指墙上手写的一幅字——怀念祖母的馅饼,怀念儿时的鼓浪屿。赵小姐的店卖馅饼为主,那馅饼的包装盒设计得简约大气,坚固的细瓦楞纸给人踏实的感觉,正面“红”与“绿”的色调略显暗淡,这是不喜修饰而追求平静的艺术。

  陆青云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和母亲蜜月的时候就是来的厦门,也是唯一一次、最后一次一同外出游玩的地方,可能两人也手牵手走过鼓浪屿的角角落落,或许时光倒转,陆青云坐在这里望着窗外,能看见他们两个人手牵手游走在街道上的情景,更有可能他们也坐在一家不知名的店中品茶谈心。

  “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我刚出生不久。”

  “你说过,我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突然提起了这个,忘却是最好的怀念!”孙璐宽慰着陆青云。

  “从小失去父亲的感受,你体会不到。”

  孙璐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接,换了一个换题:“等会我们去淘一些海螺吧,我妈妈可喜欢了。”

  “好的,我们一起去。”陆青云收起了愁容,他不想孙璐因为自己的情绪而破坏了欣赏风景的兴致。

  赤着脚,手上拎着鞋子,两人沿着鼓浪屿的海滩漫无目的的游走着,海浪不时冲上脚踝,伴随着海鸥的叫声,沙滩上留下了两排脚印,像一串珍珠洒落在海天交界的地方。蔚蓝的天空偶尔飘过几丝云彩,然后海浪翻卷出成串的泡沫,风一吹云彩和白色的浪花融为了一体,幻化成美轮美奂的仙境。

  “看,那儿有只海螺。”孙璐兴奋地叫了起来,甩开了陆青云的手向着远处奔跑而去。

  “跑慢些,海螺又不是海螺姑娘,跑不了的。”陆青云边说边追了出去,孙璐赤着脚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

  “小时候,我爸爸每年夏天都会带我来厦门捡海螺,因为妈妈最喜欢海螺了,尤其是颜色鲜艳的海螺。”

  “为什么不去市场里买一些,挑选的余地也大。”

  孙璐捡起趴在沙滩上的海螺,原来只有半只,另外半只不知去向,孙璐十分遗憾,说:“鼓浪屿的海滩一年不如一年,现在连捡一只完整的海螺都这么难。”

  “或许是海螺姑娘看到比她还漂亮的姑娘,害羞了,所以躲了起来。”

  “甜言蜜语,不切实际,市场里买的海螺妈妈不喜欢,妈妈曾说;‘每一只海螺都有自己的生命,一旦拿到了市场上沾上了钱的污秽,她的生命就结束了,缺少了生命的灵气,海螺就是一堆石头,一堆毫无生命力的石头’,你懂吗?”

  陆青云上前,摸了摸孙璐的脸颊,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牵着她的手继续走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滩上。鼓浪屿海滩上的海沙颗粒极细,一脚踩下去绵柔的海沙浸泡出蓝莹莹的海水,脚印中倒影出两个人的影子,美极了。

  “青云,你说要是我们能这么一直走下去,走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那该多好啊,或者时光能够停滞,我想现在是我一辈子中最幸福的时刻。”

  “傻瓜,现在怎么会是最幸福的时刻,最幸福的时刻是结婚、生子,然后再看着自己的孩子结婚、生子,天伦之乐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孙璐长发飘飘,海风不时卷起那青丝般的秀发,陆青云高大的背影山一般的伫立在孙璐身旁,远远望去海蓝天阔如油画般的绚丽。

  走着走着,两人竟然又荡回了厦门大学,陆青云一抬头看到了厦大北门上“厦门大学”四个字,不免惊讶,对孙璐说:“看来厦大不仅是你绕不开的地方,连我也绕不开啊。”

  孙璐莞尔一笑,平静地说:“既然绕不开,那就进去看看吧。”陆青云没有再拒绝,随着孙璐走进了厦门大学。厦门大学和台湾大学有许多相似的地方,除了景色秀丽之外,两者的精神内核也颇为相似,厦大的校训是“自强不息,止于至善”,台大的校训是“敦品、励学、爱国、爱人”。陆青云去过台大,却还没有来过厦大,多少有些讽刺吧,就像对岸金门岛上的标语是“三民主义统一中国”,而我们写的却是“一国两制统一中国”,陆青云想这两者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统一才是最终目的,至于用何种方式或者哪种手段更为合适其实并没有争辩的必要。

  “4月份的厦大是恋爱的季节,草长莺飞,爱情的种子只要播种就马上会开花!”

  “那什么时候才能结果?”陆青云调侃着孙璐,孙璐一扭头说:“我不要理你了,坏蛋,多好的意境都被你破坏了。”孙璐并没有说错,春天的厦门大学正是木棉花盛开的时节,“满地木棉花,满地爱的故事”就是四月的厦大。

  陆青云和孙璐都想到了舒婷的朦胧诗《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

  孙璐小声的念出看:“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比肩站立,风雨同舟的爱情是人人向往而又难求的,木棉静静地、无声地站着,微风吹过摆动一下枝叶便心意相通了,那是恋人们的语言,是心灵的契合,是无言的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