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可能不去缅怀往事，因为来时的路不可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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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下昨日里还一片黑压压的。今日却是一片空白。原野中只留下整齐的一排排战马踏过的痕迹，被雨水冲刷着。还很新鲜的大片的草有的伏倒，有的茎杆微微撕裂，在雨中吸着冷气，摇曳着，显示曾被马儿啃食过。
夏日的凌晨，瓢泼大雨下还有些冷。南无忌站在大梁城下。一夜没有合过眼。穿着棕褐色的蓑衣。任凭风卷着雨冷冷地抽在脸上。
眼神里不像身旁的园方那般好奇与喜悦。不过还是褪去了一丝深沉。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冰凉的金属感让他心里一暖。松了一口气。
昨日晚间。没有喧哗。大片的黑甲。铁衣碰着铁衣。战马贴着战马。陆陆续续地撤退。城墙上的魏武卒没有丝毫的动作。依旧注视着前方。南无忌也没下什么命令。只是看着潮水般退却的秦国铁骑发呆。倒是一旁的园方有些着急。想要提醒一下将军趁机追击一下也好。
不过南无忌没有理睬跃跃欲试的园方。心里想着。终于盼来了一两年的清净。战士们也需要休整一下了。回家陪一陪老婆孩子。
从韩国和赵国对峙以来。士兵们都没有几日好好歇息。南无忌很是心疼，都是自己带出来的兵，平时打也好，骂也好都是自家兄弟，秦国这一次动作确实有点大。韩国被灭之前。南无忌就问过慕容云海。慕容云海就给了他四个字“按兵不动”。
大梁城城墙高大厚实。固若金汤。若是据守。秦兵确实一时三刻拿不下。但是长久来说呢？必然是一场恶战。到时候两败俱伤被赵国或旁边楚国威胁一下就要割地求和了，魏国亡掉只是时间问题。
秦国没有选择出兵魏国。确实让南无忌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下。不过韩国前师之鉴仍在。兔死狐悲。
老邻居走了。迎来了新的邻居。也可以说是。楼上那一家很有钱。在楼上扰民不说。还把自己对门买下来了。刚刚差点把自己楼下给买了。南无忌庆幸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让熬了一夜的魏武卒换班。
“一队二队从太行收兵，秦军败了。我军进行轮休。”战乱时期养太多军队花销是很大的。平时士兵们不耕作。训练量极大，导致光是进食就是一个国家一笔不小的开销。再加上武器的损耗等等。所以魏武卒一直维持在三万人。秦国黑芒也不过五万。赵国雪狼骑也只有三万。最好的方法是以战养战。可是六国局势瞬息万变。小的摩擦都可以演变成不可挽回的悲剧。比如韩国被灭。所以大多数时候。士兵是需要回家耕作的。每到春忙秋收部队里都会放假。平时士兵是轮休回家帮忙的。
轮休。也是只有和平年代才会有的奢望。
而战乱时代，出征前。儿子回家一日，让老母老父再看自己一眼。若是逢着冬日。会看着地上虎虎爬着堆雪人的儿子，一边飞快地不吝惜力气的劈着柴。晚上和很久不曾见面的妻子窝在一床棉被里交代着在家好好照顾好父母孩子。然后拨弄着妻子的头发。盯着操劳手上的茧子。忍不住亲吻起来。小心的耕耘着。满脸的爱意。
但这种机会也是千载难逢的。大多时候战争是猝然而生。不会给他们时间。只能说走就走。远远望一下家的方向。不舍却无比坚韧。
大多数士兵是厌恶出战的。背井离乡作战。身后没有自己的家人。面前却是敌军的父母妻儿在生离死别。他们举刀时会犹豫，也会愧疚，更多的时候会心虚。不是他们畏惧杀人。而是他们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的家人面前也站着这么一群士兵。离家太久的浪子，最看不得这些。
秦军败了，终于可以回家了！魏武卒尽管依旧一脸严肃。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魏武卒可以回家了。但是二十万秦军呢？黑芒呢？还有急匆匆开赴燕国的雪狼骑呢？他们依旧在战场驰骋。在雨中泥泞的奔袭着。只是把怀念放在最深的心底。
“喂，小兔崽子。别让我抓到你。”红衣男子像个孩子一样在楼层上来回荡漾着。扑向前面的白衣童子。
“略略略，略略略”童子冲后面做着鬼脸。
慕容云海怜爱地看着屋梁上飞来飞去的两个“孩子”。心里不觉好笑。都多大了。心里有个不好的词“梁上君子”。
要是这两个人去做梁上君子。自己该多有钱啊。慕容云海又忍不住算计着。就像小时候算计着师傅每天给别人算卦挣下的“万贯家财”。好吧，鬼谷派后人也要吃饭。
钱也是要赚的。不论是瞎胡忽悠。或是梁上君子。能来钱就好。
“好了好了，别闹了。又有信来了。”望着冷挚脸上那个还没擦干净的小乌龟。慕容云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竹片再次出现。这次只有三个字。“望春楼”。
“哦？”慕容云海皱了皱眉，没想到是望春楼。追踪了这么久。终于有点线索了。秦国兵败了。慕容云海也终于有时间可以腾出手查燕国落井下石的幕后使者。
“望春楼嘛，啧啧啧。”冷挚说着，一脸坏笑的望着还挂在房梁上的乾诃。作势一扑。乾诃吓得往后退了一段。
“干嘛？望春楼是哪里？”乾诃从小跟着慕容云海这种地方自是没去过。
“冷挚你去查一下吧。找到线索留下活口。”
冷挚白了白眼。干嘛让自己干这种活。自己的清白啊！免不得要牺牲自己的色相。这世上像自己这样红衣翩翩又无比帅气的处男是很少的。
的确。像他这么大的处男确实很少。战乱时男少女多。各国为了人口并没有限制亡夫女子再嫁。反而是非常鼓励。青壮男子一般很好讨老婆的。不过冷挚却对女子却没多大兴趣。慕容云海要不是和冷挚一起方便过。还以为他有病呢。
新郑城中。“我也该启程了。”
“白纣胆子也太大了。”一旁又是慵懒的声音。
“毕竟不是自己亲手扶植起来的势力。钱老也是这个意思。丢车保帅。迷魂阵给慕容云海布个局而已。”
“可惜了。多少男人挣着抢的皮囊。白纣那小子一点都不懂得怜惜。”
帘内再也没有回答。隔了一会儿。那个慵懒的声音又响起“冷挚怎么会在慕容家？前几年那家伙不是退出江湖了吗？他到底会喜欢这女子么？”
“男人都爱女人。没人逃的掉。”
“哦？那你呢？”慵懒。“算了不问了。多听那老头子的话，虽说挺讨厌他的臭脾气。不过医术这么久世人都没一个超越他的，还算有点能力吧。”
“怎么话这么多。走了。”帘子拉起。天上乌云密布往魏国飘着。可惜没有人看见这一张脸。一张很是大众的面目，没有表情。放在人群里也不会引起一点注意。
赵燕边界。一队人望着远去的一个“士兵”。
“走，该去找高先生了。礼物备好了吗？”
“是。堂主。”下属有些畏惧。这个新来的堂主。衣领上漏出一丝红花。看得令人胆颤。也不知道老堂主哪里去了？
杀生堂的规矩。认令不认人。如果你有能力。你就可以找到上一任堂主，夺到令牌成为下一任堂主。如果堂主超过三年不现身。令牌重铸。通令天下。新堂主产生。各大势力都想夺得这一位置。又无比畏惧。杀生堂的力量太过恐惧。江湖之中，多少门派，一夜之间被血洗满门，从今之后不再存在。那妖冶的牡丹令。让人向往。更令人绝望。见到它生还下来的。不是进入了杀生堂，就是成为了累累白骨。
当然总有些人除外。
黑芒仍在奔袭。想着军令。王翦一瞬间对秦公产生一种怨恨。这种怨恨就像是妻子对在外拈花惹草的丈夫的怨恨一样。军令上四个字“撤回新郑”。秦军开始全线撤退了。
睿哥初中时就是一个乖乖女孩儿。家里养了一只小小的吉娃娃。分外宠爱。吉娃娃虽小。但是遇到大一点的犬也不会畏惧。反而喜欢在主人面前讨爱。冲着大犬傻乎乎地叫。表示警告：离我小球球远一点。睿哥总是欣喜可爱的摸一摸吉娃娃的头。开心地说“乖乖的哦。”
小小的吉娃娃更是嚣张了。大犬懒懒得伸了伸腰。懒得搭理这两个个小不点。继续跟在主人身后慢跑着。
这就是初中时睿哥晨练的常态。不过睿哥从来没有瘦过。相反。吉娃娃也被养得胖乎乎的。像另一个球球。李健曾在某个早晨不小心起了个大早。看到晨练回来穿着超短裙的睿哥。无比惊讶。再看向旁边的吉娃娃。脸上的表情就更是夸张了。
自己一直印象里觉得的小瘦犬居然可以被养得这么，这么。李健觉得睿哥很是厉害。
虽然李健和萧子墨高中时都喜欢拿睿哥开玩笑。嘴上从来没有承认过。不过心里面却是觉得。胖乎乎的睿哥真得很美。这种美。特别是睿哥嘟起小嘴撒娇时。总会令人心醉。
李健高二时总是哀叹“唉。睿哥你好小”。
睿哥总是冲他翻一翻白眼。这白眼也是极美的。睿哥就像是一个初生的胖嘟嘟的娃娃。怎能令人不喜爱呢。
但是睿哥也是冷漠的。很多时候。萧子墨觉得自己走近过这个小女孩儿。又离她无限的远。远到平行线都彼此相交。
高二体育课时萧子墨喜欢陪女生打排球。然后很是夸张的一对多。这时睿哥总是一脸凄然。有时候不讲话看向远方。球来了也会忘记去接。会打在肉嘟嘟的胳膊上，红上一片。萧子墨看得很是心疼。后来就是无尽的落寞。不再和她打排球了。
体育课上有另一个班。另一个班上有一个帅帅的小小的男孩子。叫做王小妮。萧子墨给他起得外号，后来就叫了起来。原因是有点生气。
睿哥平时是一个文艺的小小的孩子。喜欢穿粉红色的衣服。或是白白的像童话里的小公主。
睿哥字体很好。方方圆圆的小楷。衬着一丝稚气。却无比漂亮。作画也美。文字总是会触到萧子墨的泪点。写的文章都很暖人。不像李健和萧子墨那样擅长批判。
睿哥人很好。大汗淋漓之后的萧子墨和李健总是不要脸的倒着睿哥的水喝。睿哥总是在一旁好笑地看着这两个活宝，一边提醒“慢点，烫。”
李健喜欢拿萧子墨与睿哥开玩笑。萧子墨帮睿哥考试时搬书时。李健总是一脸笑眯眯“哟！子墨，行啊。又帮睿哥搬书啊。”满脸的若有所思。
萧子墨想不明白。为什么王小妮会不喜欢呢？这么好的一个球球。为什么找不到真爱呢？有时候萧子墨想把那个男孩拦了住。放倒拉到睿哥面前。任凭她发落。最好生米煮成熟饭。生生世世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不过睿哥真的找到真爱了。萧子墨和李健怕是都有那么一丝失落吧。
一个在一起嘻嘻哈哈很久的女生突然多出来一个男朋友怕是有很多不适吧。到时候怎么还可以舔着脸没有水了去找睿哥倒呢？那个时候李健又怎么深夜里骑着电驴带着这么一团球球，像是午夜的侠士，身边有一个宝贝一般的小女孩，不会让她受伤呢？
不过李健是一个粗线条的侠客。就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里奥一样，当真正爱上了，就付出了所有的生命。球球不知道这种神经大条。萧子墨有那么一点感觉。李健呢觉得自己对于球球就像是一个大哥哥对小妹妹吧，睿哥太小了。
睿哥是一个很细心的学霸。远远没有陆小甲张扬，也没有陆小甲生来就有的光环。
她喜欢一件东西会慢慢的等。守护在身边。就像守护着那只吉娃娃犬。一点点把他喂胖。小小的身躯，踮起脚尖，最萌的身高差亲吻自己最爱的那个男孩儿。
萧子墨有时候看着球球这样会很难过。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的爱的权利，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呢？为什么对不爱自己的人那么好？为什么一直在原地等待。为什么，为什么呢？可是萧子墨来不及问，他和睿哥之间隔着太多太多。很久之后也没有了机会。有些人一别就是永久。就像苗雪。高一时匆匆而来。高二时就匆匆而去。做着自己人生里的主角，萧子墨的人生里的跑龙套。
但是我们生命里的每一个跑龙套都值得铭记，起码是感谢。没有他们我们不会知道天是这样的蓝，花儿是这样的美好。苗雪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萧子墨想遇见是一种缘分，分开又是另一种缘分。不管今后在哪里。如果这种缘分再次相聚的话。彼此招一下手，谈一下天，旁边恰好有一家咖啡店或是书屋，走进去回忆回忆曾经。然后笑着说再见。那种感觉该是多么的美好。
但是萧子墨害怕。害怕自己转过头的那一刻会哭。会潸然泪下。曾经有那么一个女生。在自己挥洒汗水之后无微不至的递过纸巾。在自己抄完一本政治作业后瞒着老师给自己打掩护。热切着教授着自己英语口音。笑着看着自己滑稽的犯错。可那么一刻，暑假前还招手说下学期见，暑假之后就成永别。下学期的许诺，可下学期又在哪里呢？
萧子墨对女孩子即使是很讨厌也从不表现出来。因为陆小甲曾经对他讲过：“每一个女生都是生下来要被疼爱的，对她们好好的哦。”他记了很久，久到早已忘记了陆小甲是谁，仍旧记得。
球球是萧子墨今生里最想挽回的那么一个人。萧子墨想要挽回的人不多。因为太多的回忆，太多的时光，太多的情感好难让人忘记。有些时候我们拼命忘记，反倒记得无比清楚。拼命回忆时，偏偏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球球的吉娃娃在高二的时候。一天早上没有看好。偷偷的跟着她的电驴跑了很久。走丢了。
球球那天哭得梨花带雨。李健和萧子墨劝了很久，依然很是伤感。后悔走时没有关好门。
那一天球球一下课就坐在操场，凄迷的看着校门。希望吉娃娃可以像平时一样。看到自己摇着尾巴。嫉妒地冲自己旁边的男生汪汪叫个不停。
晚饭没有吃。一直和母亲通着话。讲了一会就哭一会。哭累了，抱着胳膊小小的坐在操场的一角。满脸的忧伤。
萧子墨看着叹了口气。那一刻，他犹豫了一下又再次走开，球球是一个孤独的女生，一直希望有人可以走进自己，可那个人不是萧子墨，萧子墨明白。远远看着海哥给球球带来晚餐。
“猫识路，狗认家”，老一辈的格言总是这么有道理。吉娃娃两天后脏兮兮的回来了。球球抱着吉娃娃大哭。吉娃娃则是一脸的喜悦。还有一副要保护球球的大哥样。球球在吉娃娃离开时哭了两天，回来时又哭了一天。小脸变得浮肿。但满是开心。
从那以后，球球出门总是会抱着吉娃娃的脑袋说“乖，在家等我哦！”，然后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回头看一遍才去上学。萧子墨很久之后看了一个电影《忠犬八公》，哭得一塌糊涂。他想起了一个胖胖的女孩儿，和一只胖胖的小犬。这一辈子不论是人还是动物。有那么一个可以爱我们或是被我们爱就足够了。萧子墨的愿望很简单，球球的愿望也很简单。所幸他们都是努力的人。人生也不会辜负他们。
球球这个外号是李健起的，也是李健讲这么多话里最可爱的两个字。他把它留给了她。然后像一个骑士一样又去打游戏去了。李健其实是有很多机会的，如果他不那么粗线条，不那么沉迷于游戏的话。李健喜欢看辣妹。不过更喜欢和一个叫球球的小胖子开玩笑。
“洗枣啊？枣甜不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