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发现目标!发现目标!目标正在接近请求支援!请求支援!”几声扳机扣动和spp-1沉闷地出射声。然后是无线电刺刺拉拉地尖啸。听得有点渗人。之后是一片沉寂。
文员的额头紧紧地冒出大片的汗水。握着通讯设备。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器,啪地黑了下来。从潜水器传送上来的视频也中断了。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只瞥见一道模糊的黑影。
文员紧咬着牙。在夜幕下指挥着。来自二炮的老兵操作着M16突击步枪上的M320榴弹发射器。几十支40毫米黑漆漆地口径冰冷冷地指在三峡水库的江面上。映着淡淡的月光。这是最后一道防线了。特制的中子弹发射出去的那一刻。大量的高温中子将会四射而出,伴随着高能的伽马射线。下层的潜水蛙人,甚至他们都听不到爆裂声,就在几万千米每秒的飘逸的中子辐射下变为灰烬。被压缩到临界空间的钸强烈地开始衰变。质量的减小下,能量将以光速的平方释放。
文员的命令迟迟没有下达。水下五十名蛙人的生命,就在自己的这一瞬息之间。曾经的战友,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在还没有确定最终情况的时刻。他下不去这个决心。每一个兵都是国家的宝贝。只是培养一个特战的蛙人,从第一年清华兵器的学习到剩下几年海军工程大学的锤炼,再到部队的实战培养。他们每个人都消耗着国家过百万的资产。他们的命早已不属于他们自己,而是深深印入这个国家。
从上学起他就知道自己以后要面对的敌人难以猜度,看过嫦娥系列卫星下的月球”文明”,曾幻想过有一天与外星人生死作战。或是面对美军的超级武器。日本海洋污染下深海里的变异生物,甚至想过“病毒”核酸的智能化。。。。。。他想过所有的敌人。却从没想过来自白垩纪中的另一种智慧。他自以为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可他还是在犹豫要不要毁灭。他还没有准备好和这一种生物作战。
顾氏小盗龙,是什么生物?上学时他学过两栖类的皮肤呼吸和鳃呼吸。学过鸟类上肢进化为两翼。翩蝠凭借皮肤隔膜的进化在空中滑行。他看过巨大的猛犸象和剑齿虎化石。知道肺呼吸的鲸鱼会被虎鲨长时间压入水中淹死。甚至他还做过霸王龙的脑容量与人类脑容量对比的项目。可他不知道顾氏小盗龙是什么生物。可以水下呼吸,究竟进化到何种程度?用什么方式撕咬敌人,智商达到何种程度?没有人告诉他。专家们除了兴奋得对军方说远古生物危险不大,研究价值很高,强烈要求获得活体。剩下的就是发疯的屁话。历史学者就是一片危言耸听。什么饕餮,穷奇,混沌的上古巨兽都冒了出来。山海经中奇奇怪怪的生物一个个对着号匹配。给出的意见是一定要将龙扼杀在摇篮中。
文员摇了摇脑袋。执行任务时怎么会乱想?自己除了很久之前的一次选修课,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停,乱想?文员一惊。意识到了什么!集体催眠!常在河边走,今天居然湿了鞋!敌人在使用催眠!冷汗哗哗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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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神喜欢说诺。有点酷酷的样子。就像萧子墨喜欢说,啊哈。亲切地打招呼的方式。对于稍微有一点好感的人。直呼其名总会觉得有些生疏。如果叫“悦悦”或是“悦儿”就又显得有点不要脸了。毕竟还没有那么熟?叫别人“老杨”好吗?好像娶回家做了老婆才能这么开口吧。所以孟神面对杨悦时总会以“诺”开头。有点像韩语里的“喂”。
“诺!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孟神悄悄地在杨悦的身边坐下。天台上。两个人望着闪烁地远处的霓虹灯发呆。
“嗯.”穿着红色薄衬衫的女孩子乖巧地往旁边移了移身子。给孟神留出一片空间。
“很难过吗?”孟神扭过头注视着这张娇美的脸,月光下,泪眼朦胧,楚楚可人。
哇地一声,女孩子开始抽泣。泪水顺着脸颊落下一发不可收拾。像是决了堤的大江。笑脸虬曲狰狞。委屈地变了形。孟神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着,没有找到一包纸巾。默默看着她发呆,心里难受。没有多讲话。
真正地痛哭没有那种鬼哭狼嚎的天地可鉴。相反,是无声地抽噎,一口气接着一口气,倔强地哭泣。好像生无可恋。明明在你面前,却离你很远。女孩子大声哭泣时是在向你撒娇,若是背地里无声地痛哭那就真得是被所有为你而受的委屈压垮了。所以男生们啊,千万不要让一个女孩子独自落泪。
“没事啦,下回我会努力的,等我超过你哦!”杨悦哭着哭着抬起头看到这个手足无措的大男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泪水还依旧挂在眼角。女生是多么神奇的动物啊。上一刻还要死要活,下一刻望着喜欢的男子就一下子笑了出来。
杨悦觉得那一刻自己好幸福,坐在繁星之下的高高楼台之上,看着远方驶过的两三辆车,浮光盈动中身边伴着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男生,窘迫地看着自己嚎啕大哭,这应该是是一个女孩子最幸福的时刻了,即使他一穷二白,即使今后颠沛流离,即使柴米油盐的未来,她依旧不畏惧,因为这个男生在自己身边,稳稳地好有安全感,而且她相信孟神,相信孟神会好好地保护自己,不会令自己受伤。她相信孟神会带自己走向遥远的地方,一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相信有一天会穿着大红色的婚纱,被孟神拦腰抱入新婚洞房。
可女孩子坚信,男孩子就开始怂了,开始畏惧,开始担忧,开始后退,开始放手,开始溃不成军。
“诺,没事就好啊。天晚了,快点回家休息吧,明天还要开始崭新的一天。”孟神伸出手,想拍一拍她的肩,或是给杨悦抹去眼泪,终于还是悬在空中,尴尬地挠了挠头。“雪花”飞舞,更加尴尬了。
杨悦眼帘本来准备垂下,可看到这个榆木疙瘩,噗嗤又笑了,鼻子里冒出一个小泡。杨悦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
“送我出校门吧”杨悦边说,边用孟神的肩头把泪水和鼻涕杠了个干净。往前大步走去。孟神呆呆地发了一会儿楞,脖颈也红了一片,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快走到校门口的那一刻,女孩儿一个转身。“油性皮肤就少吃些辣椒,洗发水选用去油的,打两遍,我爸也是这样。”又飞快转头飞奔上校门口的车。
一中门口,男生蹬着吱吱呀呀作响的老旧自行车,前面路虎飞驰,一瞬间就没了影子。
孟神开始失眠了。满脑子都是晚自习后的情景。
“孟神你快点吧!杨悦没考好,上天台了!我还有急事,你去安慰安慰一下她!”苗雪背着包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
然后就上演了天台的那一幕。
手里握着脱下的衣物,孟神看着肩头呆了一刻:莫不是杨悦真得喜欢上自己了吧。一阵兴奋,冷水呼呼地冲着身体。
和煦的灯光下,杨悦穿着粉嘟嘟的睡衣,一边总结着全都选错了的语文第一大题。一边想着几天这个傻傻的大男孩。写着写着就又笑了。
一个注定不眠的夜晚。
“萧子墨!能了是不是!上语文课睡觉!你给我出来!”
咸阳城内的的地牢中,两个老头絮絮叨叨地已经谈了两日。桌上的酒一杯一杯地倾倒着。
如果有人认真来看的话,他会发现地牢里除了这四人,早已空无一人,守卫都集中在外围。影影绰绰的三千多带甲禁军!看守着这只有四人的监牢,与其说看守,不如说像是在保护!禁止任何人进入!
咸阳宫中。黑袍少年皱着眉头。回想着每一步。如果钱礼是杀生堂的首领,一边极力劝自己启用白起攻赵,一边与月氏慕容家公子紧密联系,这到底是在搞什么?杀生堂到底是不是慕容云海的底牌?是合作还是效忠?是各有所需,其中又有什么阴谋?可这一战怎么看都是秦军失利!
嬴政不太相信白起会倒戈,钱礼也是魏冉的学生,如果是为了给秦国设套,前面拿下魏国又怎么说呢?难道是临时起意?深思熟虑的杀生堂堂主会干这种蠢事?而且据最新探子来报燕国出军赵国也和钱礼有关,望春楼也在燕国境内。难道是为了燕国?不像!燕国这一战也是溃不成军!燕国也有慕容云海的影子。局势是一团迷啊。到底是谁?隐隐约约·总好像背后有人推动着这一切。嬴政心里很是膈应。不舒畅。想不通。月氏在搞什么?钱礼又到底在干嘛?线索像是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
少年眼眸闪过一丝冷酷,残忍。不论是谁,挡我者,杀无赦!月氏,赵国,燕国!都将划入大秦的版图。
钱礼和白起是一连串事件中接连出现的关键人物。留不得,嬴政不喜欢一件事超出自己的控制。既然要超出自己的控制,那就直接毁灭掉好了!既然理不清楚,那就快刀斩乱麻!将要一统天下的王者,冷冷地阴骘得想着。
“我们没几日了,老白啊,你说你也是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了,没事给和年轻人一起凑什么热闹啊!”钱礼的左手早就长出了一层新肉,拿着酒杯,右手筷子夹着白起筷子上的最后一片嫩牛肉。“诶呀,城东门老郭家的牛肉,真是香啊!”咋着嘴,贱兮兮地咗了起来。
一旁王翦父子尴尬地放下筷子,谁能想到桌上的是曾经的两个叱咤天下的风云人物?一个手握重兵,一个拳掌寸刃。一个于光明处的杀神,一个在暗影里的死镰。如今却在抢最后一块牛肉,世事转瞬即便,君前大将到阶下死囚,谈吐依旧。风云聚变而不该其色。王翦是敬佩,也是深思。
“小的时候让着你,真是没大没小了!”白起冲着钱礼翻着白眼。
“嘿,师兄!你可比我大,不该让着我嘛?”钱礼讲话越发肉麻。还抖一抖筷子挑衅着。
“哼”白起鼻孔一阵冷哼。“不过两日就是我的死期,我床下有一张庄子画得《梦蝶图》”
“知道了知道了,师兄你安心去,我一定把这画给你烧到墓前,黄泉路上也和庄周对对话,不孤单啊!”钱礼插科打诨地讲着不着调的话。
白起又是一阵冷哼地鄙夷“你去楚国,把它找个识画的人卖了,得了钱找个地方买一房妻子好好过后半辈子,别再出来胡闹了。”声音里透着不舍。庄周好不容易发疯就作了这一幅画,绝世也就这么一笔,好好地便宜这小子了还真舍不得。
“我呸!师兄,你莫不是疯了不成?那个想在泥潭里做老鳖的傻瓜的画能值几辆银子,我还是给你烧了吧,省得你倒是候作了鬼来缠着我·。”钱礼也不用筷子,拽过一个鸡腿,香喷喷地啃了起来。
“起码万两黄金,卖给道家后人,他们不是一直在争谁是正统吗?有了这画他们就名正言顺了。”白起像看着一个白痴睥睨着在座的各位,一副恕我直言在座的都是某某的屌丝气质。
王翦尴尬地垂下头,觉得自己在老首长面前并不能讲几句话。为自己刚才觉得画不值钱的想法感到羞愧。
钱礼嘴中正含着一口酒。眼睛瞪得贼大。冲着白起,又转过头冲着低下头的王翦,再次转着身子冲着王贲,“噗”,酒就全落在了一脸错愕的邪邪笑着的少年将军的脸上。“这么贵!那我可舍不得烧给你!人都死了画也不能欣赏,我听说见了鬼差要给钱的,我就卖了钱,给你烧点金子好了!”
一旁王贲委屈地用囚服擦着脸。心里暗想“这个抠门儿老头,黄金烧黑了,不还是能冶炼回来么?”不过却并不敢讲话,老一辈的杀胚,前一刻还和你说说笑笑,下一刻就可能把刀插进了你的胸口,说实话,王贲是有点畏惧的。
白起也是很无语。老不正经的钱礼。俩人也就回忆过去的时候可以正常地谈上两句。可小时候钱礼就很调皮啊!第一次进咸阳就骗钱把自己拐到烟柳之地,然后跑出去赌钱,留下自己面红耳赤地看着穿着暴露的大妈阿姨,被她们丰腴的身体蹭着,忍不住起了生理反应,夺门而出。还有一次师傅说好地要给他们些钱出门历练,转眼间第二天这小子就不见了踪影,自己身无分文的回去被骂。与敌军作战时引蛇出洞的总是自己,而钱礼总是坐享其成。平日里总会向师傅讨好,端茶倒水的活留给自己来干。。。。。。。这种事几天几夜也难以讲完,每想到这里白起总是会无奈地笑一笑,心里洋溢着幸福。
白起说不上来。酒也不喝了,坐在一旁假装生闷气。一会儿实在忍不了。“出了牢门我都安排好了,有人回来劫狱,到时候你趁着骚动走掉就行,师傅把武艺交给了你,行军打仗的战略给了我,师弟,你跑出去还不简单?找个好人家女儿,留下一儿半女。”
“诶呀!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心口不一,老不正经,这么老了还想着祸害良家妇女,我是正人君子,怎么和你这个糟老头待在一起!”钱礼继续喝着酒,酒是好酒,十年酿的老桃花。味道甘醇。百年的糟头,整个大秦也就这么一家吧。看来这真的要是断头饭了。
王贲看着眼馋。刚想伸过手来倒一杯酒。就被钱礼一筷子打了下来。“哎哎哎!你个小辈!还和我这个快死的人争这一口酒”
王贲一脸地委屈,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自己也临死了啊,说不清道不明的就被抓在这里。白起死了还要拉着自己父子垫背,父亲虽说没有讲什么,可自己还是觉得好冤啊!年纪轻轻,早知道就不那么高冷了,多少秦国少女投怀送抱,自己都置之不理。早知道今日还去建什么功名?辛辛苦苦最后不过是君王的一句话就打入死牢。喝一口酒身边还全是辈分比自己大的前辈。王贲想着不知道检举白起的逃跑计划可不可以获得功劳,逃过一死。
咳咳咳!白起突然咳嗽起来。
王翦开始一脸的肃穆。两手放在桌前摆正。
“出去以后,粮草的征集以及百姓的安顿秦公自会理料,五年之内,赵国之战全凭将军了。”
“武安君,在下同为囚奴,不敢担此大任!”王翦规规矩矩地抱拳行礼,一旁王贲也无奈地紧随着父亲。
王翦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如今大家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武安君死了,王家也不可能独活,如果就算王家保存下来,那么武安君那时也一定不会判死刑,攻赵一事还要武安君出马。
白起摆了摆手。没有过多地解释:“将军自比于李将军如何?”
“在下觉得旗鼓相当,可平分秋色!”三军之将的傲气凛然而发。
“放屁!”白起不太会做人讲话直来直去,紧紧张张,不熟悉他的人一定会恨他不给丝毫颜面。“遇上李牧,你就是一死!坚壁清野缓缓后撤兴许还会留下一条命,若是正面对决,贪功冒进,所有你觉得的破绽都会成为最后杀死你的那把利刃!李牧不会给你生存的机会!最好庆幸不要遇到他。”
王翦有些不服气,哪个将军没有天生的傲骨呢!对敌人的夸赞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漠视!
白起知道他难以接受。叹了一声气“李牧行军水平可比于老夫,将军自以为带兵打仗比老夫何如?”
王翦一时语塞,心里暗惊,若是白起和自己为敌,自己毫无胜算!只是不解为什么白起这么高看李牧。虽说李牧有雪狼骑,但自己也有黑芒啊!神羽若是加入,胜率还会增加!况且至今自己经历大小征战没有百起也有几十战了。计谋之上不见于会输得很惨。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将军确实比不上李牧。不过将军这里有一个优势是可以最后改变战局的!”
“年龄吗?哎,比谁活的久啊,李牧一死,再也没有谁可以阻挡大秦铁骑的战蹄了!师兄,水平真是高啊!”钱礼一边扫荡着桌上的最后几粒花生,一边脑子抽搐地瞎胡说着烂话。
王翦,王贲,白起都是一脸地嫌弃与抽搐。
“信任,秦公用人不疑,交付大军之前会深思熟虑,交付之后就不再干涉。但赵王为人疑心较重,老师郭开更是与李牧,司马尚一家素来不和。将军可用重金收买郭开,离间之计换下李牧可以取胜!”白起谈起战争自有一份凛冽的威严。“离石,上党,邯郸。将军可佯攻邯郸,大军直绕太行,一举拿下上党,再挥师东南,邯郸旦暮可破!”
“属下谨记将军教诲!”王翦跪拜大礼,谁都知道,这一次叩头,将是生死之叩了!从今往后没有生离,只有死别!虽说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活下去,但就是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教诲就值得起自己这一拜。
白起终于不再讲话。懒洋洋的缩了回去。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猛地说了一句:“明天将军二人不要乱动。”说完就眯起了眼。王翦父子二人一脸错愕,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逐月开始在齐国集结。慕容云海的素笺尺书早已到达:愿用慕容家一诺,换取神羽领队一命!
慕容云海怒了!慕容家终于要动手了吗?夜已深。逐月的冷甲映着冷光,丝丝寒意让人忍不住战栗!咕咕地虫儿还在悲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