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即使不说话也能让珑玉锥心泣血,然而有些人即使说一马车恶毒的话,她都不会觉得有半分痛痒。r
“恐怕要让侧夫人失望了。珑玉此生,要进宫,宫门关闭。不想嫁,城主赐婚。现在竟然还撞上了千年难得一遇的为上仙选秀。即使我想在家孤苦无依,郁郁而终,老天也不答应啊。”r
珑珂的指甲将上好的红木扶手给抓出了浅浅的痕迹,死命地别过头,不去看珑玉的脸。她明明是尊贵的侧夫人,为什么在珑玉面前还是这样露怯？r
“你以为,你真的能脱颖而出,荣升仙籍？珑玉姐姐,或许你真的有这个资质,可是有人不会让你如愿的。”r
珑玉笑了笑说：“其实,如果你口里的这位某人,不是这样咄咄逼人的话,我不会为了珑家,去争这个‘脱颖而出’。我一直有我心之所系,仙不仙的对我来说都是多余。”r
“哼,你少装什么清高了,能一跃而成仙,珑家上下都会跟着你沾光,到时候,就连城主也要看你们的脸色行事,你会不想？”r
正常人一定都会想的,珑玉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上天赋予人的趋利避害的本性,不知餍足。她不争取,那争到了的人,嫁入上仙云氏,就会直接成为珑家的君主。r
“不错,我的确想,面对这些既成事实,我的那一点心之所系就微不足道了。”以后,这些小儿女的话,她必须深深藏在心底,因为没人会听,没人会信。争权夺利,那才是讨论的话题。r
“珑玉姐姐,知道今天为什么召你进宫吗？”r
“无非就是替某人警告我,如果我敢中选,珑家一定会遭罪,甚至还会牵连到别人。”r
珑珂冷笑了一声说：“这只是其一。还有一样,那就是让你自己决定你的命运,也就是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你选择了无法中选,珑家可保无虞。”r
像奴隶一样活在别人的脚底下,当然可保无虞,因为没人会刻意理会一条没用的狗。r
“怎么选呢？”r
珑珂朝宫女点了点头,宫女端着一壶酒走了过来。盘子里只有一个酒杯,那壶也是普通的壶,珑玉有些不明白,这叫她怎么选。r
“姐姐,你面前的这壶酒,是宫中秘制的樱桃酿,甘甜可口,醇香宜人,外面绝对找不到,我也就剩下这一点了。你难得来一次,好歹我们也是有血缘亲情的姐妹,这酒你就赏脸喝了吧。”r
西华殿里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珑玉,看她到底是喝还是不喝。原来这就是给她的选择。珑珂的脸上就差写上“酒里就是有毒”几个字了,那笑容仿佛精雕细刻出来的,透着那么明显的奸诈。r
珑玉从壶里倒了一杯出来,樱桃的粉嫩颜色都在这酒里了,仿佛专属于未嫁少女的,是这些宫中妇人的一点点怀恋,不管谁都会为此而心醉。r
“这酒赐给我再合适不过了。樱花娇艳,樱桃甜蜜,是所有少女期望的,一生如此和美。可是我们珑家的女儿,注定了无法达成心愿,反倒更能体会这樱桃酿的甘甜。您说是吗,侧夫人？”r
珑珂心头一颤,她到底也是姓珑的,此刻却为了外姓人来残损本家,到时候外人得势,自己未见得也有好下场。r
她开口道：“姐姐说得太好了,我进宫来之后,就特别喜欢喝这樱桃酿。姐姐尝尝吧。”说到这儿,她终于转过脸来定定看着珑玉。r
珑玉同她对视了半晌,仰头就把酒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