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夫人还要接着往下说,然而听着祭台之下的议论声,有些张不开口。她用余光瞟了城主一眼,发现城主的脸色就跟那祭台的石板一样冷硬。r
如果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在家族利益和夫妻感情之间,她犹豫极了。r
这短暂的静默让人不耐,城主忽然开口道：“各家女儿都各有千秋,你若是拿不定主意,可以回宫商量,隔日再宣布。也正好,要是当场宣布,没有中选的人岂不是就要横遭议论？”r
也只能这样,兴婵点了点头,便宣布次日公布结果。话音刚落,城主就立即起身离开了坐席,把兴婵一个人撂下,颇为尴尬。r
回宫的路上,因为城主的沉默,越来越多的惊疑聚集在兴婵心中。一旦这车停下,能够想见宫门口早就等着一大批官员要进谏了。父亲虽然是百官之首,却因避嫌而不能张口,加之城主的心意……r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坚持要让我妹妹嫁入仙家,是为了我自己？”r
城主答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为了你自己,你是为了所有姓兴的人。”r
“你能想象,一旦珑玉成为了上仙,她会怎么对待我的家人？”r
“婵儿,这说辞也跟你阻止她进宫是一个意思吧？一旦珑家得到权势,就会想把你们逐个击破吞灭,独揽大权。试问我会蠢到让这样的事发生？常言道,顾此而及比,隔着什么颜色的纱看东西,也会变成什么颜色。对照你们自己,所以珑家也是一样的,我说得对吗？”r
兴婵瞪大了双眼,急促地喘息着,好半晌才能反驳道：“我们兴家为了扶你登极,耗费了多少心血,对你可以说是忠心耿耿,没想到你此刻居然这样看我们!”r
城主淡然一笑说：“过去的确是如此。既然你说你们兴家不是我说的那样,何必这么畏惧别家会盖过自己？对我来说,谁独大,谁积弱,我都不乐见,你们兴家也一样。我真想知道,当令妹成为上仙之后,我是不是就该把这个由你们帮我得到的位置,还给你们了？”r
“你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兴婵的眼前模糊了,谁能料到他丝毫不留情面。r
“是我说得难听,还是你们做得太难看？我的意思你很清楚,然而你居然如此不客气地想要违背,那我还有什么必要跟你们客气？”r
兴婵带着哭腔叫了起来：“那珑玉嫁入仙家之后,焉知就不会踩在你这城主头上了？我是你的妻,就是让我死也不会对你不利的呀!”r
“珑家现在除了一个偏房的儿子以外,已经没有子嗣了,我需要蠢到什么地步才会落到那步田地？可你们兴家不一样,三四个成年的男子,都不是庸懦之辈。还有什么要喊的,在这里一并喊出来,免得回到了宫里,你我都得端着架子。”r
兴婵捶胸顿足地哭道：“寰宇,你早已对我厌倦了吧？从我阻拦她进宫开始,你就已经开始厌倦我了吧!”r
城主冷笑了一声说：“我能坐上今天这位置,正因为绝不会为儿女私情而左右决策。不是因为珑玉,当然也不会因为你。婵儿,回宫之后,结果如何公布,我想你应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