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深知散播谣言的方法,自己虽然是头一个说起的,但也一定要扯上一些本来就为大家熟知的事,并装作听说的样子,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且根本没办法追根溯源。r
各个殿和各个苑的宫女们经常能碰头的地方一是膳房,一是内务府,而这两个地方正是散布谣言的最佳地点。r
马上就要入夏了,按照惯例,各个殿苑都要“迎夏”,也就是把御寒用的东西都换成避暑用的东西,要到内务府领取一些进贡的新品。r
锦屏跨进内务府的时候,南北两苑的掌事宫女都在,大家面上还是很热络的,尤其是北辉苑的,原本家世没办法和别人相比,一直就依附于城主夫人。r
“是锦屏姐姐,想是东殿里的事太忙了,这会儿才来,我们都挑了大半天了。来,这些掺冰玉粉,加持灵气的好缎子我都替你挑出来了,你看看夫人今年夏天想换个什么颜色？”r
锦屏也不道谢,看了那些缎子一眼,瘪瘪嘴说：“今年进贡的缎子还没有去年好,看那上头的玉光,就知道只在灵池里放了几个月就拿出来凑数了。多半不是自己织造的缎子,随便买来往灵池了放了放。这东西穿再身上别说避暑养身了,别倒吸了人身上的灵气才好。”r
南辉苑的馥兰犹疑了一下,装作翻找了一会儿,将压在几匹寻常缎子底下的一匹自己挑好的抽了出来,推过去说：“缎子是没有了,倒是有放足了三年的冰玉灵纱,做床帐子还是使得。唉,也难怪今年的东西不好,南方产丝蛾的地方发洪水,北边的吐丝虫又没有商队去贩,能有这些实属不易了。”r
锦屏顺着她的话茬儿接道：“馥兰姐姐说的是,往年通天城里几个大绸缎铺子还没有关张的时候,内务府什么稀罕玩意儿说过短缺？唉,这一关啊,咱们都跟着没有东西使,委屈了主子们可怎么好？”r
那几个铺子,当然是元家的,馥兰不敢再往下接,然而又不能不应答,绞尽脑汁,最后说道：“不过几个铺子而已,难道还能动摇了偌大的一个通天城？冰玉的缎子是次了些,不过今年的茶、香料,还有盆栽等等东西都比往年的好,此一时彼一时嘛。”r
锦屏笑着对北苑的说：“你瞧瞧,到底是元家的人比咱眼睛亮,换了是我可不懂这些,说得一条是一条,活像是集市里的老板娘!”r
馥兰听着,只能咬牙死死忍住,一股火过去了,还得挤出笑容来陪。r
“哎呀,要我说,咱们通天城可离不了元家。前儿元家出事,我听说啊,也不过就是因为元家少爷在集市里的举止有些失格,所以城主也没放在心上,略意思意思就过去了。”一边说着,她一边拿眼睛瞟馥兰的神色,馥兰果然为了这已经有些心烦意乱了。r
于是她接着说：“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珑家也就顶上去一并受了罚。谁让他们女儿的画像都还在宫里呢,就急着跟人议亲？”r
馥兰的眉头微微动了动,虽然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平静,但哪里逃得过锦屏刻意地观察？r
“我昨儿还听从宫外办事回来的宫女说,元家少爷啊打算登门向珑家道谢致歉呢!外头都说啊,致歉是顺带的,想见见珑小姐才是真的。”r
馥兰的脸色突然白了,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若不是久在宫中的老道,只怕早已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