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脆响,元老爷狠狠甩了一个巴掌在儿子脸上,打得元居信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摔倒。r
就算他再如何闯祸,元老爷都没有这样死命地打过他,一半是为他男儿的自尊着想,一半也是心疼。可是元居信心神恍惚到,连亲人都要怨怼的地步,这如何不让他心痛？r
“咱们元家能有今天,这里头浸透了你姐姐的血泪,她一个人在深宫中与虎狼为伴,只因为她不是男儿身!她进宫之后,你更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带队经商,天南地北地任你闯,你现在为了别人家的女儿成这副样子,有什么资格怨你姐姐？你姐姐无论做任何事,都一定是为了咱们元家!”r
一句话好像一桶冰水浇到元居信头上,他的心神虽乱,但这句话异常清晰地不断在脑子里回响。r
他印象中的姐姐对他极宠爱,万不可能如此质疑他,可是为什么旁敲侧击地一定要问,他有没有再去过珑家？还特意送这个什么寒冰镇子？r
姐姐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元家,他没有资格抱怨。那么她做了什么,让她疑心自己要再跑去珑家,还要怨恨她？r
询问的眼神投到父亲身上,元老爷长吁短叹,痛苦地双眼都睁不开。r
“父亲,因为我在集市通天雅座的行为,让宰相大人抓住了把柄,授意监察官参奏了您,之后元家的好几家大店铺都被迫关张。这件事,全都是宰相的人在经办,按理说是不可能轻易让我们逃过去的。为什么城主突然下令停止,还扯上了珑家？”r
元老爷有些站不住了,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儿子的房间,元居信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都没让父亲进屋坐下说话,原本混乱的脑子因为这一层愧疚,沉静下来不少。r
他给父亲把热茶倒上,垂手站在一旁,可是心中的疑问一点没有消减。他想到了更多,每年送迎夏的物品,姐姐的家书都是写在专门的绢布上,而这一次却特意写在送来的丝帕上,一看就知道是怕被人发现。如果说宫里没发生什么事,他不相信。r
元老爷喝过热茶缓过来之后,招了招手,让儿子坐下。他用了自己最轻柔,甚至于带着一些恳求的语气说：“信儿,你真的不能怪你姐姐。虽然她丝毫没有向我们提起,但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她的担待。如果不是她力挽狂澜,就算城主不愿意看见我们元家彻底败了,但至少也要在宰相手里落得一个遍体鳞伤的下场。”r
说得元居信的心一点一点下沉,连日他从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宰相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r
“一定是你姐姐冒死,向城主求情,并且给了城主一个台阶。”r
接下去的情形,元居信完全能想到了,便开口接了下去：“可是给城主的台阶,并不能那么简单。涉事的不仅是咱们元家,还有珑家,一直以来德高望重,滴水不漏,城主早就想压一压了!”r
元老爷不再说下去,只是把那方镇子放在了桌上,然后起身慢慢地离开了儿子的房间。r
入夜之后,元家后门传来了染江凄惨地低声求告：“我的祖宗啊,求您别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