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沧海城以后,已是过去了两日。本来,卫逸提议,不应在此多做逗留,应早早启程才是。然却仍是留了下来,究其因有三。其一,受先前晕船的影响,凌未霜的身体依然不是很好,现下立即启程,负担无疑是很严重的。其二,逢“大神归来”此等喜事,同时卫逸又是诛穹刃解鲛人族之困,且今日本就是鲛人族一年——虽然鲛人族的历法与外界是有不同,他们仍是在使用上古历法——一度的祭祀庆典。三喜临门之下,鲛人族女王澜翳盛情邀请“大神”同乐,卫逸实在不好推辞。其三,便是卫逸本身,经先前一役多少觉得有些身心俱疲。是故,卫逸最终便决定,留下几日,歇上一歇,其实也好。
不过,让卫逸真正感到诧异的是,他本以为风无忧会急着去找什么“仙山岛”,毕竟之前,风无忧对蚩尤之事,显得过于关心了甚至可说是“急不可耐”。然前两日的风无忧,反而是沉稳异常,说什么:“唉!阿逸不用急!那‘付先生’不是说了么,仙山岛有众仙将守护,不会有事的!我们就在这留下几日吧!”而之于此,令卫逸更加困惑不解的,还是风无忧现下的态度。就在这祭典之中,风无忧是上蹿下跳,玩得可谓是“不亦乐乎”,全然不顾所谓“礼节”和“颜面”,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见此情状,卫逸难说是好是坏。一方面觉得,也许真的是伏羲氏和秦朗有点杞人忧天,如真是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而就另一方面而言,一向对颜面不曾有所顾忌的卫逸,现下也多少觉得风无忧如此行径,会否有点过于丢人了。
站在明月宫顶层的巨台之上的卫逸,便是做着如此思考。但见此时,突然有人拍了自己后背一下。卫逸缓缓转过身去,见是慕容诗,便言道:“啊!是诗诗啊!怎么?霜霜姐姐好点了么?”
“好些了!她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她说她要自己走走,说什么这沧海城十分有趣,所以想好好看看!”慕容诗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
“哦?那你不陪着她?”
“她不让,说想自己走走!想想也是,她也不会愿意让人总把她当成‘累赘’来看吧……虽然也没有人真的那么想,但难免她自己不多心!而且,既然她能动了,就让她自己走走也好,而且这沧海城内的鲛人都知道她,而且也都非常友善,不会有事的!”
“嗯……也是!不过,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这有什么难的么?”
“嗯……‘难’应该是谈不到的……不过,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来这地方!”
“你不是在这儿么?”
“你是说……你是来找我的?”
“对啊!”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儿?!”
“唉……整个明月宫,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俯瞰整个沧海城,你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哈哈哈……诗诗……还真是心思缜密啊……”
“你这是……?”
“好话!绝对是好话!不过,你不去玩么?来这儿找我做何?”
“没什么……就是……就是看你好像有点心事的样子……”
“啊!原来如此啊……诗诗还是爱操心啊……”
“你???”
“好话!绝对是好话!”
“算了!不和你计较……”话至于此,话锋一转,慕容诗突然言道:“是因为飖儿吧?”
“对!算是,也不是吧……”
“啊?什么意思啊?!”
“嗯……怎么说呢……飖儿已是不在的事实,我渐渐地也是能够接受了……”
“那你怎么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个嘛……怎么说呢……我……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一些事?什么事?”
“我还记得,我当时,求着司徒大叔教我功夫的时候,他问了我一个问题,说要是回答不出来,就不会教我功夫……”
“别卖关子!快说!是什么问题?!”
“他……问我‘我为什么要习武?’”
“这……这……什么意思?!”慕容诗一脸茫然地看着若有深思的卫逸问道。
“他当时说,我想习武,根本就什么都不为,说穿了就只是想刷刷帅而已……”
“呃……这个……”
“当时我很想反驳……但其实,现在想来,司徒大叔所言,是然无错!我这一路以来,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可说是‘像点样’的事……即使是秦朗,他是我们之中,最不善战斗的。但他依然是用着自己机智灵活的头脑和杀伐果断的性格,在努力地做着些什么……可我呢?”
“阿逸……你……”
“其实,仔细想想看……应该是一件正经事都没做过吧……”
“不是的!你这回不是拯救了整个鲛人族么!你可是他们的英雄!”
“那当然了!”卫逸带着无比骄傲的神情,对慕容诗笑着言道。
“哼!也就如此而已……”慕容诗依然是调侃着卫逸。
然卫逸却是怅然地言道:“对啊!也就如此而已了……”
“啊?!”慕容诗被卫逸如此一句,搞得不明所以。
“其实,我也是这次斩杀了穹刃,拯救了鲛人族之后,成了所谓‘所有人的希望’、‘所有人的英雄’之后,我才想起来……虽然,她在的时候,就总觉得,她除了会跟在我后面乱晃,啥也不会。除了感觉有点烦人以外,也没觉得怎样……但……说真的……这次当了回‘英雄’之后……我才想起来……其实,一直都是她在保护着我……每次都是一样……每次都是一样……每次……每次……”话至于此,卫逸眼眶已湿湿润了。
“阿逸……”
“放心!我没事……我就是……就是……就是有些……有些感慨吧……其实……我不配做这个‘英雄’!”
“别这么说……”
“不是的……我并非胡言!其实,这次我就差了一点,就……就先死于那穹刃爪下了!不过……”说着,卫逸摸着心口,继续言道:“是飖儿……如果不是她……”
“飖儿啊……”
“飖儿她……在走后,依然在护佑着我……而我……其实,什么都没做到……只是当了一个冒名顶替的英雄而已……想想看,这样的事,已经不止一次了吧……总是她在关键时刻赶来,在关键时刻保住了……”话至于此,卫逸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言道:“保住了我的姓名……然后就是我在什么都没做,或是只是做了一点点的情况下,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什么‘英雄’……”
“………………”慕容诗现下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事!放心吧!我没事……我就是……有点……有点感慨而已……没什么!走吧!去找风傻瓜和霜霜姐姐去吧!如此庆典,我们不好好玩玩,非要在这里吹风,也不是那么回事!走吧……”说罢,卫逸便是转身大步流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