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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十一回 北归燕


  是夜,卫逸一众人等,已被关在牢房之内。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唯一能看到的便是透进来的月光。众人心绪十分低落,但各有不同。被关了起来,这自然让卫逸十分不爽。唐烈,则是因自己的马也不知怎样了,自是十分担心,但说到底,更多的只是因为酒葫芦被收走了,十分不悦。崔彦则是因在此间牢房之内并未看到自己的夫人,而感到担心。至于,慕容诗,她在想的则是才刚发生的种种。

  她并不是不能理解崔彦口中之言,但就实在是无法接受,像是什么东西堵在胸间,令人实在郁闷。

  不过,就在一边的崔彦,则是心神不宁的望着月光,叹着气:“唉……”

  “崔大哥,怎么了?”慕容诗有气无力地问道。

  “也不知道,虎妞究竟是把蓉儿给藏到那里了……”

  “呵呵……”慕容诗有气无力地笑了笑,随即便道:“天知道!也许已经死了吧?”

  “不可能!”

  “崔大哥,怎知道不可能?”

  “呃……这个嘛……猜的……”

  “猜的?”

  “嗯……”

  “那有何依据呢?”

  “需要‘依据’么?”

  “没有‘依据’不就成了胡猜了么!”

  “嗯……非要说的话,那只能说‘虎妞不是那样的人’!”

  “嗯?这是何意?”听到这话,慕容诗倒精神了起来。

  “在下的意思是说,以在下的了解,虎妞虽然性情暴烈,但多少还不至于此。她心性还是比较良善的。”

  “怎么说?”

  “你知道,虎妞为什么要做山贼还做了这群魔人的寨主么?”

  “为什么?”

  “因为她就是为了不想这群人继续做山贼,才来做了他们的寨主。”

  “你是说……虎妞姐姐来做山贼这里的寨主就是为了管着他们?”

  “正是!”说着,崔彦幽然地看着小窗外的月亮,继续道:“其实,虎妞之前其实是这附近的村女,本来也没什么。后来,她家人都被这附近的村民,给害死了,只因……”

  “就因为是‘魔人’?”

  “唉……是的!她无处可去,便只好投了附近魔人的山寨,做起了山贼。不过,再后来,这魔人山贼们又把这附近村庄洗劫一番,虽然谈不到是生灵涂炭,可终究……”

  “所以?虎妞姐姐就做了这山寨的寨主?”

  “对!但也不完全是吧,应该说她是做了之前的山寨的寨主。”

  “之前的?山寨?”

  “在两年前,其实还未有黑风寨。而这附近的魔人,虽然都做了山贼,但其实也是分了好多个山寨。而正是虎妞,在两年前,一统这附近的山寨,成立了这黑风寨。”

  “那之后呢?”

  “之后,在虎妞的带领之下,黑风寨的寨民们,其实已经逐渐的放弃了‘路人的生意’,开始以耕织为生,也算安居乐业。至于,我那次被这寨中的几人打劫,也不过是有几个人‘手又痒了’罢了。而那之后,就如她所说,我失去了记忆,一直住在山寨之中,且一直受到照顾。”

  “是虎妞姐姐的‘照顾’吧?”

  “正是如此!”

  “那崔大哥和虎妞姐姐?”

  “当时,我失去记忆之时,确实与她私心爱慕。不过……”说到这,崔彦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天公不作美吧……本来,我和蓉儿也是早有婚约在身,若不是我当时失去记忆,便也无这许多枝节……”

  “枝节……那崔大哥,你喜欢蓉儿姐姐么?”

  “也喜欢吧……”

  “那崔大哥喜欢虎妞姐姐哪里呢?”

  “大概是一股‘侠气’吧……”

  “那蓉儿姐姐呢?”

  “嗯,她的话,大家闺秀,心地善良,知书达理,若能娶妻为妻,亦是十世修来的福分。”

  “那崔大哥,更喜欢谁呢?”

  “我不想说……”

  “一样喜欢么?”

  “其实是不知道而已。这没法比较的啊……”

  “没法比较啊……可是,崔大哥,你不觉得,你……”慕容诗话到嘴边,可后半句实在是难以出口。

  “你是想问,会否感到,愧对虎妞,是吧?”

  “嗯……对……”

  “唉……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崔大哥既有心爱之人,现在又要娶别人,那虎妞姐姐怎么办?”

  “我不知道!也管不了这许多……”

  “…………”闻听此言,慕容诗沉默不语。她本是有话想说的,可她知道,现下将此话说出,实在不算合适。现在他们也算有要事在身,况现下所有人的心绪都是低落的,此话再出,怕是不好。

  可,慕容诗未所料及的是,崔彦去把自己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了。

  “慕容姑娘是想说,在下畜生不如吧……”

  “你……”慕容诗,惊恐万状,她未料到崔彦会如此直接地把这话说出。这让慕容诗感到十分棘手。

  “慕容姑娘,说得对,在下确实是畜生不如……”

  “崔大哥……”

  “可,慕容姑娘,虽然在下绝无矫言开脱之意。但,若是慕容姑娘是我,你会怎么做呢?”

  “我会跟虎妞寨主私奔!”

  “那好!作为家中唯一男嗣,你这下出走,弃家中父母于不顾,二老谁与照顾?”

  “我……”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为家中唯一男嗣,你的儿子若是‘魔人’,届时你该如何自处?”

  “我……”

  “你这直接私奔而去,与你早有婚约之人该如何是好?”

  “我……”

  “你离去之后,你的亲人将受他人讥笑讽辱,又当如何自处?”

  “我……”

  “若你此荒唐之事,令你的家族蒙羞,又该如何是好?”

  “我……”

  “慕容姑娘,你可知人这一生,定是要有所憾,有所负……”

  “所以?”

  “一边如果是负一人,另一边是负天下,你当如何选择?”

  “我不知道……”

  “唉……此间轻重,自不用在下多说了吧?”

  “可,这样对虎妞姐姐公平么?”

  “唉……若能有既不愧对天地,又不使家族蒙羞,还能不领父母伤悲,又能不负与我早有婚约的蓉儿,更不伤害虎妞的办法的话,我崔彦情愿一死,以性命相换取!可这天下,又岂有这十全十美之事……”

  “…………”听到这,慕容诗默然不语,她不知道自己该是痛恨,还该是同情崔彦。只是,现在她的胸中更是烦闷。

  此时,慕容诗走到小窗之下,看着空中明月,却无群星相伴。她想着,或许是就是天公不作美,才留此明月,独照于夜空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