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殷妺的屋子里，渐渐亮堂起来。
屋里的喜庆装饰一如大婚当日，红烛喜帐原封不动，桌椅还是大婚时喜庆的摆设，只是桌上的茶盏新换了一副。
殷妺卧在大红喜床上，小九在一边点上烛灯。
殷妺已经醒了，醒来见到周围漆黑的环境唤了小九来点灯，她翻了个身，发上配饰已尽数除去，长发披在床上，大红喜被衬得她肤白貌美。
她微微眯起眼，“小九，现在是什么时辰？”
小九点完灯，去桌边倒了杯茶，回道：“已是亥时了，小姐，不如继续歇着吧。”
“陆长戚回府没？”
算着时辰也该回来了。
小九点点头，“方才听见府里有动静，该是回来了。”
殷妺没说话，像是在沉思。
小九端着茶，走近殷妺，“小姐，你的身子可还好？”
下午那般消耗内力，她自然能看出来，但想着在岛上的经验，小姐能全身而退，不想还是受了伤。当时见到小姐晕倒在地上，小九差点惊叫出声，好在去扶小姐的时候，小姐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心，让她安下心。
这重伤的模样，想必也有作势给别人看的意思，心思活络的小九片刻便理解了小姐的用意，故作夸张地大叫：“哎哟小姐，你你你你怎么了？天哪，吐了好多血，血啊……”
殷妺：“……”
殷妺原本是假装晕厥，到后来小九扶回屋子，找了周闫茹来诊病的时候也不怎么倒也有些乏了故而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黑夜。
殷妺坐起身，头发披在肩头，蚕丝被滑在腰上，白色里衣宽松，映出她瘦削的骨架。
“还好，那陈西黛还不能奈我几何。倒是那番功夫，教我有些熟悉。”
想她在岛上从小苦练音攻，若非身子体虚不宜练武，只适合修炼内功养身，也不会选择这般沉默的方式出现在樊城。
她的本意并不在于显山露水在这樊城独霸一地。
她想要的……
殷妺看往书房的方向，微微偏着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从床上下来。
小九连忙给她披上衣服，夜深露重，看小姐这副模样是要出门。
“小姐……”别出门了吧。小九没敢说出口。
小姐一旦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劝阻。
殷妺拢了拢衣领，披着长发，随意在后尾打了个结扎起，长发被妥帖地扎在脑后贴着背，又直又亮，她吩咐小九：“去膳房瞧瞧有没有人，无人的话替我找些食材。”
小九呆愣半响，“小小小姐！你你你……”
殷妺还在整理衣袖，听见小九结结巴巴的话语，不由皱起眉，“让你去就去，再拖拉罚你到前院去打杂。”
小九哪敢再说，一溜烟跑出屋子，边跑边不忘回头对殷妺喊：“小九一点都不拖拉！小姐别罚我。”
只听她的声音越跑越远，越听越轻。
殷妺嘴边渐渐勾勒起一个上扬的弧度，这孩子，不打骂就不听话。
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色，殷妺微微一笑，看着桌上的面纱，想了想，还是作罢，当日那般画半面妆定是将他吓得不轻，这会想想也不知为何要做这般幼稚的举动。
殷妺摇摇头，抬手间屋内烛灯全灭，她踏出屋子，身影绰绰，走过之处撒落一地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