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无果,陆长戚才瞧见老总管还站着,便说:“陆叔你先下去休息吧,奶娘怕是又要辗转反侧,明日怪我不厚道。”
说到末一句,老总管已然羞红了脸,这老婆娘,总要到少爷这里来找存在感。
老总管告退离去,走至门口的时候,听见陆长戚从屋内传来的声音。
“少夫人那里。”陆长戚似是顿了顿,“照顾一些。”
那女人人生地不熟地来了樊城,既无背景又无人撑腰,只有这城主府算是她的后盾,能帮她几许就几许吧。
莫名地,陆长戚对殷妺并不反感。
老总管听闻忙回道:“老奴明白。”
心里念叨着少爷你就是瞧上了我们少夫人吧还这么嘴硬,自己媳妇合该自己照顾,让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照顾个啥子?
老总管匆匆离开,回房瞧自家老婆子有没有踢被子。
陆长戚看着烛台上明灭的灯火,晃了晃神,直到听见有人叩门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这么晚了。
陆长戚扬声:“是谁?”
“是我。”没有前缀也没有贱称。
陆长戚微怔,没想到会是殷妺,他瞧了瞧外边的天,已是子时,这女人竟然还未休息。
“进来罢。”
殷妺端着盘子进屋,小九被勒令候在门口看守。
陆长戚看着她进屋,带着屋外深夜的寒气,春寒料峭,她穿的也不多,简单的长裙外披着一件大红披风,这女人,似乎尤其偏爱红色。
陆长戚收敛心神,殷妺已经走到他面前。
殷妺将手里的盘子放在书桌上,玉手纤纤,在烛灯下被映得通红,她的耳根也有些泛红。
“听小九说你刚回府,一路奔波,也该饿了,膳房里的人都歇了,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厨艺,这汤面你将就着吃,趁热。”
殷妺说完便要走,也没有逗留的意思,没在陆长戚身上停留,看了一眼便别开眼。
陆长戚确实饿了,不过像他这般两三日不曾进食只吃点粗粮垫肚的也不是没有,但在这夜深露重的夜里,这个白日还受了伤在床上休息的女人竟愿意带病起来为他进膳房煮面。
陆长戚胸中一闷,不太明白自己情绪的由来,他不懂。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拉住了殷妺的手臂,细若无骨,看她披风下瘦弱的娇躯,实在难以想象白日她是如何抵住那梨花宫宫主的音攻。
殷妺像是没料到陆长戚的动作,回头一愣。
“你……有事?”殷妺一开始便没称呼城主或者相公之类的,用你我平等的方式,告诉陆长戚,我乐意所以给你送面,你不要有负担。
陆长戚却不这么想,他拉着殷妺的手,瞧见她脸颊边上不知何时染上的灰,心一软,“不如一起吃?”
殷妺看了看桌上的碗筷,目光坦然地看向陆长戚。
只有一碗一筷,两个人一起怎么吃?
陆长戚绷着脸皮,拉着她的手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不经意间看见她手上肿起的红块,脚步一顿,状似无意地走到窗边关上窗。
“这回没下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