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饮而尽。
脸颊在月下发出暗青色的微光。
之前这奇异的肤色令人感觉惊异，如今也是。任桓之凝望着他的脖子侧面，沉思着……
——他是人类吗？还是一个来自遥远的沧海中鲛东洲的什么生物？
慕容默然，只觉得方才还芳香的酒忽然变得苦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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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那么喜欢那些明珠，让人把它们镶嵌成珠宝饰品，爱恋不舍，如今才知道自己收到的这些贡品背后，竟是战争、掠夺与眼泪。
两人各怀心事，望着萧公子。他却忽然击节而歌：
“愁到眼前暂停杯，不醉倾城醉长庚。
平生快意跨沧浪，遍访中州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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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渐小，忽然抛下酒杯，捂住脸，竟哭了起来。
任桓之和慕容面面相觑。慕容内心最是柔软，忍不住轻轻碰触萧公子的衣袖：“你怎么了？没事吧？”
萧公子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竟有几分醉意：“你生为公主，有没有想过，有一天面对你的王国——而它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慕容怃然，轻轻摇头。
她是女儿家，从未想过要继承什么社稷的重担，也未想过这萧公子说的这些。
萧公子像是没看到她的反应，只自顾自说下去：“那你又是否曾经遇见一人，能带你离开这山河破碎，而徜徉于山水，纵情于诗文……过那神仙一般的日子？”
这萧公子说话不期然的又开始文绉绉的。慕容却听得很认真，皱眉苦思，而后回答：“如果……如果我要面对我的王国，我的家园，而它已破碎分崩……那，我又怎么能够，抛下自己的故国，而去和别人一起纵情山水？”
萧公子呆住。
慕容深思着，点点头，像是对他说，又像对自己说：“就算是自己得到了快乐，也不是真的快乐。因为这种快乐，太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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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公子凝望着她，忽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叹。
“你说的我明白。”他说，“我却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