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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一瞬间的失神。
就像忽然之间,睡了一秒钟。
眼前黑了一黑,睁开眼,依然是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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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这么静。
方才欢笑打闹的红线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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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个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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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名一跃而起,右手已按紧“承影”的剑柄。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身形修长。他的衣服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闪烁着晶莹的彩光。而他的脸,英俊得如同一个异域的神祗。
这人站在高处,脚下是新鲜的积雪。他全身上下,一片雪花都不沾,一丝尘埃也不染。与已经跋涉千里、奋战终日的澹台名相比,他全身上下整洁高贵得像一个谪仙。
然而他却不是。
这是一个魔物——澹台名一瞬间就认定了这一点。
他周身散发的气场,过于黑暗!
他的眼睛色泽深红,在夕阳的金色光照下,闪烁着琥珀一样的光:“澹台名,你好。”
澹台名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
全身已被战意占满。
他深深地吸气,而后吐出。
四周是茫茫雪原,连一个脚印也没有。
这人是从哪来的?莫非天上掉下来的?
而红线儿——
“红线儿呢?”
那人柔缓地笑了。
“在她该在的地方。”他向着澹台名微微躬身,再抬起头来,高贵而整洁的前额上,忽然浮现一朵彼岸花的图腾,“且容在下自我介绍。雪国永夜之王——破军旗下的修罗,端木阳。”
修罗——传说中雪国魔王破军手下,最强大的战士!
延续最纯粹的魔族血统,是魔族中至强的精英!
端木阳玩味地看着他,轻轻击掌:“你击倒千名永夜战士,与两名高阶的曼荼法师,很好,很精彩。”
他仿佛亲眼目睹澹台名在地宫中的战斗似的,随口点评,竟似一个大人在赞颂小孩:今天的考题做得不错!
澹台名轻轻一紧右手:“红线儿呢?”
端木阳走下来,意态悠闲,仿佛没有看到澹台名的手紧握长剑:“我主——需要你。”
“——”澹台名沉默。
“我主君临雪国,千秋万载,亘古不变。中州的人类却在醉生梦死中,代代相传,最终化作坟茔中的枯骨,泥土里的腐肉。这天下,本应属于我主。”端木阳一笑,他笑起来,脸容更显华丽无端,“我主需要天下城中的一个盒子——被称作‘封魔之器’。请你前去取来。”
澹台名忽然拔剑。
剑瞬间停在端木阳的喉咙上。
入肉一分,仅一分。
如果这是一个凡人,这就是伤其皮肉,却不到血管的程度。
也是足以威胁人的生命,令人惊惧的程度。
此刻,却连一滴血都没有。
端木阳看着他,轻轻一笑,用两根手指一点“承影”。
澹台名立刻感到那巨大的冰冷,从剑脊席卷而来!
身上所有的创伤,一瞬爆发!
那巨大的压力仿佛从天而降,立刻将他压倒!
澹台名反剑撑地,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倒下。眼前是端木阳华美的袍子一闪而过,耳边,响起他轻轻的笑声:“本以为你能突破地宫,实力不错。如今看来,不过尔尔啊……我且送你去一个地方,一个你很熟悉的地方。那边所有的死灵,本因你而死。如今,用它们做你的祭品,帮你突破剑术的极限,也是不错的。”
“——俱物绿洲?”
“是的。”端木阳伸手,手中凭空出现一卷符文。
他将符文展开,那些蓝色的字迹立刻燃烧起来。
空气中,出现一道被蓝色流光环绕的门户。
“经过这道门,你就到达了俱物绿洲。那里,曾经死在你铁蹄下的千万月氏人,已化作死灵亡魂,等你去祭剑。你只有三天的时间来提升自己,突破剑术的极限,掌握——你刚刚得到的,‘琉璃火’的力量。三日之后,你需启程前往天下城,得到皇宫中的‘封魔之器’。
等你得到的时候,我就会出现,把红线儿还给你。”
端木阳轻语,呢喃如咒语:“选择在你。你可以不去。”
澹台名沉默。
端木阳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将一物塞在他掌中:“留个纪念。”
澹台名摊开手,掌心中,一个小小的银铃熠熠闪光。
端木阳大笑而去。
脚步踏在残雪上,响起清脆的碎冰之声。
【《雪照昆仑》完】
=============【仙侠闲话】================
《雪照昆仑》终于写完了。猫浮可以安心回家睡觉啦!
看过《仙侠传》初稿的朋友应该了解,初稿里并没有这一段,对澹台名和红线儿在昆仑的历险,只在澹台名和任渊交谈时一笔带过。
然而猫浮心中一直想把他们为何在大漠互相一见倾心,为何澹台名会因为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女孩子,就跋涉万里要去夺得“封魔之器”前后因果,交代清楚。澹台名和红线儿的感情,在整个《仙侠传》的体系中,特别干净、单纯,弥足珍贵,最终的破碎也特别令人魂伤。
这边也为澹台名最终的结局留下了伏笔,玩过游戏,推过小名的人应该了解……
有四句诗一直想用给小名。这是他一直无法突破的境界。他过于偏执,过于沉默,过于极端,过于理想……然而,在某些时候,这正是可爱而珍贵的秉性。
毕竟,如果每个人都活得很中庸,很圆柔,很和平,很现实……这世界就不那么有趣了。
功高拜将成仙外,才尽回肠荡气中。
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