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含泪点点头，道：“快去吧，小心些！”r
韩红杏这便上马往杨府而来，下马来时，早有杨掌柜的心腹在门口等着了，好像预先知道她会在今日一早赶到，抱拳道：“韩大姐，请！杨掌柜等待多时了！”r
红杏也不客气，抬脚便跟着进来，只见这杨府自比别处豪华许多，亭台楼阁，游廊迂回。红杏那顾得上理会这些，忙道：杨掌柜在哪里？”r
那跟班在前微微一笑：“就在前面书房，过了前面影壁就是了。韩大姐不必着急。”r
韩红杏恨不得三两步就走到跟前，又怕因着急失了分寸，难以周旋，只得忍着。来至书房，看见杨掌柜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喝着茶。那跟班上前道：“老爷，人带来了！”r
杨掌柜忙笑道：“大妹子果然言出必行之爽快人！好！”也不起身，又道：“杨刚，上茶！一路奔波劳累，大妹辛苦了！先坐下先喝口茶。”r
韩红杏笑道：“杨掌柜不必客气。”说完，落落大方坐下来。一时，叫杨刚的狗腿捧上茶来，红杏也不谦让，只顾喝茶。r
那杨掌柜笑道：“大妹子此去同州可顺利？”r
“一切还算顺利！只是不巧师兄的瓷娃已不慎跌坏了。所以我才耽误了些时日，终于说服师兄把师傅给他的一个仕女尊拿出来，这倒是便宜了杨掌柜。”r
杨掌柜起先一听不免黑了脸，又听得了仕女尊，两眼便放光，道：“早听说云鹤道人的彩绘仕女是一绝，不想今日竟有幸得见，妹子，可方便一观？”r
红杏不答话，只摘下褡裢，一层层打开布包，只见栩栩如生闪闪发亮的一尊美女，杨掌柜站起身来，早眼直了。小心翼翼拿在手上，眼睛生了根一样盯在上面，轻轻一寸一寸抚摸着，良久，叹道：“真是好手艺！”抬头一看红杏，又不免愣住了：“怎么这仕女长相竟和妹子你一模一样？”r
红杏笑道：“可比现在的我神采多了！那年上山学艺我16岁，这尊仕女原本就是师傅照着我的样子制出来的，师傅一直教导我和师兄：想要做个好瓷艺师，就要善于察觉发现身边容易忽略的细节，所以让我们从身边人开始练习，手把手教我俩，所以做了这个仕女尊，下山的时候师哥斗胆向师傅讨要来的！”r
杨掌柜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只拿在手里又坐在椅子上细细把玩，别事竟不提了。r
韩红杏道：“只不知道这个仕女尊比那个瓷娃……”r
杨掌柜哈哈一笑，道：“妹子的心思我知道，既然都是云鹤道人的真迹，自然一样的珍贵！妹子不要着急，想来你是云鹤道人的入室弟子，必然是技高一筹的，我有一尊三彩骆驼俑难辨真假，今日正巧有劳妹子一看！杨刚，拿过来。”r
阳刚早捧过一个锦盒来，放在桌上，打开看时，却见两个一模一样的三彩骆驼俑。杨掌柜笑道：“在下不才，实在不知哪个是云鹤大师的高作，还有烦劳妹子费心分辨下了。”r
红杏下山后技艺是一直没曾丢下的，所以这等小事自然不在话下。细看了一会儿，便拿起其中一只道：“这个虽然也造的栩栩如生，色泽更是浓艳，可恰恰就是这个优点才暴露了它定是个赝品。掌柜有所不知，师傅所用颜料得来不易，又稀少昂贵，哪舍得这样浪费？所以是假的无疑了！”又拿起另一只道：“这个色泽倒是虽然浅淡些，可流畅均匀，仕女神色也温柔恬静，富贵雅致。但是掌柜的可留意到底部这个落款吗？”r
杨掌柜道：“落款有何问题？我亲眼见过一副云鹤道人的山水写意，上有题字。我也仔细比对过的，字迹错不了的。”r
红杏笑道：“字迹确实真假难辨，连我也当真便不出来，可有一样，我师傅的所制彩瓷均无落款。他老人家说陶瓷原本是一捧毫无生机的瓷土，经过我们悉心抚育，淘泥，摞泥、拉坯、制坯、修坯、捺水、画坯、上釉、烧窑、才到成瓷。这每个阶段都是细致入微。犹如把一个刚呱呱坠地的婴儿养育成人。既成人了，它便有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情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灵了！就像我们的孩子，那个不是倾注了父母的心血的？为何要在他刚出生就要分出来三六九等？那个是官窑出来的？那个是民窑出来的？那个是山下烧陶作坊的？那个又是我云鹤道人的？师傅的这番话我自是不懂，但是师傅制的彩瓷从不落款是真的。”r
杨掌柜道：“云鹤道人这番言论当真费琢磨，想来也只有这样的奇才有这样的奇论！淡泊名利，闲云野鹤。如此说来，这个也是假的了？只不知妹子怎样才可辨认云鹤道人的真迹呢？”r
红杏一笑，拿起浅色的三彩骆驼俑，一手捉住骆驼头，直往桌角上的一磕，那彩瓷便碎了，稀里哗啦落了一地，杨掌柜心疼的要命，指着红杏说不出话来：“你，你这是做什么？”r
红杏笑道：“掌柜的莫急，凡是我师傅的真迹，落款在里面，象这只骆驼俑师傅早在制坯的时候就把款落在骆驼肚子里了！掌柜不行请看，这些碎片里绝对是没有师傅的落款。”r
杨掌柜道：“哦，高人就是高人，如此与众不同，难怪自成一派。”r
红杏点头道：“不过这也个也算是个佼佼者了，定可以以假乱真，红杏一时偏激了，只想保护我师傅老人家的名声清誉，不想替掌柜做了主，给砸碎了！望掌柜见谅！”r
杨掌柜笑道：“小意思，不是有句话说的好碎碎平安吗？再者既然是赝品，有什么可惜的？知不知道出了这个，在外表上有什么特征能辨别，还请妹子指点。”r
红杏笑道：“当然有一些外人不知道的辨别法了，比如说这个仕女尊，只细看两处你就会辨别个八九不离十了！”r
杨掌柜一听，并未多想，忙递过来请红杏指点，那想红杏拿在手里后退几步，却冷笑道：“我次来的目的，难道杨掌柜忘记了吗？只和我闲谈这些没用的，难道是怀疑我这个仕女尊有假？要不我们就当场摔碎它验证真假？！只是验明后还请杨掌柜说话算数，即刻放出我兄弟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