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读作‘越沐箫’,你的名字就这样写。记住,多练几遍。”
“孩子,你要学会怎样独自面对一件事。”
“都说了几次了,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给我站在那待一炷香反省反省!”。。
昏迷中越沐箫大喊一声:“爹。。”旋即醒转,他忽然发现自己轻飘的,全身从头到脚若即若离,仿佛一片正要散开的云朵,飘飘茫茫。
“小施主,你醒了!”越沐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月白僧袍老僧站在面前,须发斑白,庞眉皓首,宝相庄严,宛若一尊弥勒佛。越沐箫惊讶不已,道:“敢问大师是?”
老僧道:“不瞒小施主,老衲适才在施主身上感觉到了故人的气息,又见施主身有危险,便出手把施主带出了雪岭洞府。”
越沐箫深信不疑,他在吹箫的时候灵台空明,若是黑蝎子那毒尾戳中,自己必然交代下去了。他心怀感激,站起身来一揖礼,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但我这是怎么了?”说着食指指着自己的下身。
老僧轻诵佛号,道:“小施主,这是你的神识,老衲冒犯施主,没有经过施主同意就擅自闯入施主的神识里,尚请宽宥。”
越沐箫登时一醒,才发现自己确实是青烟如飘,看来这便是自己的元神了,他顿了顿,兀自疑惑不解,道:“大师哪里话,小可的命被大师所救,想道谢还来不及,何来责怪之说。不过我还是一事不明,到底我像大师的哪位故人呢?”后面一句故意放大声音,目的就是要让老僧听的清楚明白。
老僧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并非说的是雨魄冰龙,而是小施主身上修炼的法门和老衲认识的一位故人有相似之处,小施主不必见怪。”
越沐箫听了登时心里震惊不已,没想到这老僧竟然知道自己身上的一些隐讳的秘密,更能猜测自己修炼的法门,修为当真可怖。老僧见越沐箫不说话,又道:“敢问小施主,你身上是否中了玄冰寒毒,而且中毒不止一些时日了吧?”
这几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在越沐箫心上更加惊骇难言。他看了看老僧,见这和尚脸黄鬓白,满身白发,眼中神情波纹平静,看起来慈祥和蔼,平易近人。又想想自己的命也是老僧所救,若是他要害自己,那么早就下手了,何况自己身上的东西本来就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说与这老僧听又有何妨。他想了这么多后,心下平静,道:“正如大师所说的一样,小可身上确实中了极阴寒毒,而且已有十二年之久了。”
老僧忽然道:“难怪了,老衲知道小施主修为不凡,但真实道法发挥不了自己的一成,原来是因为寒毒需要真气压制。那若是如此,施主有机会便去奚怀府拜访一下,看能不能习得‘焚炎心诀’。以求阴阳相调,治愈寒毒。只是四大仙地名家心诀法门博大精深,施主要习得这‘焚焰心诀’需得因缘际会才行!”越沐箫深有领会,道:“我命要遭此一劫,若是离世身亡,那也由得天命难违,怨不得他人。”
老僧面色沉静,摇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福泽天至,一切危难定能逢凶化吉。”
越沐箫双手合十,道:“多谢大师吉言!”老僧微微一笑,指着脚下道:“小施主请看下面。”
越沐箫低头顺着老僧手指的地方往下看,只见黑烟缭绕,阴魂野鬼四处徘徊哭泣,有几个野鬼往上一冲,越沐箫看了吓一大跳,但发现这只是野鬼随意乱窜,并非是它们想上来逞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亦是惊惶不已,道:“大师,难道这些和这雪岭有关?”
老僧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些便是那修罗邪兽残害的普通人,他们的灵魂早已脱离躯体,即便是死后也不得安宁,成了怨灵!”越沐箫愤愤道:“不知大师所说的修罗邪兽是什么妖怪,竟是如此暴戾恣睢,当真可恶。”
老僧右手竖掌,朝越沐箫一揖,道:“施主勿躁,那修罗邪兽便是你所见到的那黑蝎子,名唤‘暗雷毒蝎’,乃修罗冥王戾气所化,食人五欲之念,溅到其血者,又会中五欲之毒这孽障又降临人世,人间必定再度掀起一场浩劫。阿尼陀佛,我佛慈悲!”
越沐箫长大了嘴巴,讶道:“再度?那岂不是这怪物是杀不死的?”
老僧道:“佛曰贪嗔痴为三戒,六欲七情为劫数,既是食五欲之念,世间难臻破心中****的人无尽其数,邪由心生,本身有欲,源源不息,妖物也必然难除!”越沐箫道:“难道便没有办法吗?”
老僧点头道:“一切且看缘。阿尼陀佛!”一蓬金光四绽,越沐箫眼前一亮,登时昏阙了过去。忽然身体的体温像落入了寒潭,透骨冰凉,越沐箫冷汗浃背,一颗颗凝聚成水珠从额头上悄然滑落,带着白华的轻烟升起。
越沐箫的元神归回到了躯体,但体内的真气早已消耗殆尽,又要护住元神不灭,此时真气徒走,寒毒便如洪水决堤,来势凶猛强悍,一股寒流游走越沐箫全身经脉,直凉的他全身发颤。他兀自感觉到身上有上千块寒冰往自己身上****,既痛又冷,完全生不如死,这寒毒积压了上十年的痼疾,这时发作起来仿佛海水倒灌,便是散仙金体也难以承受丝毫,更别说是越沐箫这等凡夫俗子可以仍受的。
“唰”一束金光射向越沐箫本体,暖流汩汩,气劲刚中带柔,如星光雾月,晴空万里,越沐箫这才好受了些。但依旧未能醒转。但若是有面镜子,便能看得他自己是怎样的一副惨容,唇角被虎牙咬破了数十个伤口,双眼血红无光,像是一具死去已久的冰冷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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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卷地呼啸,雪地声脆,“笃笃”一双轻柔的脚步踏在厚雪之上,并没有留下多深的脚印,显示出了来人修为的高明。
白色的烟雾摩挲里,一道紫色婀娜的身影轻飘飘慢慢往着东北方向走去。这是一个清逸飘然,腰身如柳的女子,一身紫衣罗裙恍似罗兰摇展,又似蝶舞翩翩,穿戴在女子的身上更衬出女子的风情妩媚。
紫衣女子走了一里多了路后忽然停了下来,眉头轻蹙,“咦”了一声,便发现自己走错了路,这也难怪,自己偷偷溜将出来寻找濯心琴,结果做了顺水人情,琴没得到,路却走错了一大半,好在自己曾看过大陆地形图,不然就是走到天荒地老,也只是南辕北辙,徒费气力。
紫衣女子转了身,她知道自己要回去就必须回头,重新往东北走,这样才能到达师门。当下既不踌躇,又御风踏雪往回走去。
这一条路上白雪茫茫,冷风吹徐,若是御剑飞行,碰到的自然灾害只多不少,故此选择了御风行走,但速度也不慢,一盏茶功夫即走了一里路程。
“阿尼陀佛!女施主暂请留步!”紫衣女子忽然听到远处出来一声嘹亮的佛诵,回头一望,见一白发黄脸老和尚悬空漂浮在风雪之上,老者月白僧袍迎风猎猎,皓发婆娑,当真是一位得道高僧。
紫衣女子大奇,道:“大师你说的是我?”
老僧面露笑意,道:“正是。老衲有一事相请,所以在这等候施主多时了!”
紫衣女子不由错愕,心道:“我从没见过这老和尚,看他这打扮和佛光寺的和尚大不相同,到底是何方神圣?”便道:“请问大师法号,要我帮助大师也得知道是什么事情才行,您说是不是?”
老僧笑道:“佛本空门,亦真亦幻,我相人相,虚固皆空。既然如此,法号名业何须在心?”
紫衣女子不禁头疼,心中暗道:“这老和尚故弄玄虚,连个法号都无可奉告,我又何必摊上一滩冷水呢?”嗤之以鼻地说道:“既然大师连留个名都不肯,便是对小女子没有诚意,那我也没必要帮大师的忙了,告辞!”玉足一转,如蜻蜓点水,轻盈自在,很快就踏出了十丈外远。
老僧招手轻喝道:“女施主还请留步!”紫衣女子应声回头,停在了雪地上。老僧徐徐道:“缘由天定,一切机缘尚不可道破,望施主理解。老衲此间有要事在身,所以请施主帮老衲照看一个人。”
紫衣女子一怔,问道:“是谁?”
老僧弓身一揖,道:“是施主的有缘人!”
紫衣女子不禁好奇,道:“还有缘人呢!那敢问大师那个人呢?”
老僧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沉静无波,挥手说道:“女施主等会就可见着!”说完一束金光一闪而过,化为了一颗星点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紫衣女子震惊难以置信,道:“这老和尚竟然如此神通,修为早已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道行犹在师父之上!哎,果然是天外有天!”
(五欲:摘自《佛学研究心经》乃财欲、色欲、名欲、食欲、睡欲。佛家又有六欲之说,这里只说五欲,以区别六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