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宛若一尊弥勒佛,口中轻轻念着佛诵,道:“白施主一身修为比老衲高明不少,可是为何不造福苍生,反而要作乱世间,阿尼陀佛!”
白百川冷冷哼了一声,道:“大师这一手‘云梦禅心’可是臻得通玄,白某人十分佩服,但此节事关重大,白某人虽然不想得罪大师,可却事不由人,做了迫不得已的事,也不望佛祖慈悲宽恕,只好来世再求佛祖降罪了。”手中一动,已多了一柄青光宝剑,正是白百川的法宝——青龙神剑。
老僧见白百川手中宝剑青光夺目,秋灵如水,乃一柄不可多得的法宝,又看着此剑太过熟悉,仔细一想,顿时恍悟,道:“宝剑青龙,吟跃千里,莫非施主是奚怀府的陈才陈道友的弟子?”
白百川一惊,暗暗猜测这老和尚到底是何身份,怎会知道自己恩师的事。不过他自忖和奚怀府已无瓜葛,这次只为报仇而来,便不虞其他,挥剑一道剑刃横砍老僧灵觉。
“阿尼陀佛,施主一意孤行,老衲得罪了!”
老僧化为一道金色的豪光,璀璨夺目,两人在空中交接碰撞,掀起道道剑影,四周所有大树登时被剑影扫得片叶不剩。
白百川剑尖一引,一束青光绽开,照耀着天地青金交汇,仿佛世间万物都在其掌心任其随意翻卷。
道家的几声焚吟传开千里,青龙神剑矫若惊龙,飘扬千里,道道光刃随风迎击。
白百川凌空飞跃,肉眼已经无法看到他的身体,只有一条条青龙在天穹翻舞翱翔。
青龙横越,天色青霞!
老僧幻化出来的金光逐渐变得黯然无色,只有那道家的吟咒,如烟轻飘..
条几丈长的青龙盘旋九州,龙吟万里,震得地面道道波纹涟漪,大地像是炸开了的漩涡,电光四溢,雷鸣轰隆。
苍穹上的白百川如同一位神灵,鬓发猎猎,光芒和夜色融合到了一起,青光更加刺眼,神剑剑影更加浩荡激扬。
浩气展虹,妖魔变色!
老僧面色平淡无奇,淡淡地说着:“奚怀府‘浩气展虹诀’?白施主果真是陈道友的弟子,此修为惊天动地,当真后生可畏呀!”
他神情毫无变化,苍白的手竖成平削,口中轻轻吟诵着佛家至上心法——云梦禅心。
此时天空的白百川仿佛是“魑魅魍魉”见到都骇色的神灵,青龙神剑如同一道七色彩虹,慢慢地,剑指下方。
地面上一蓬金光随着老僧“无量”一词说完,顿时镝鸣四起,四面八方“咚咚”似乎有人在低沉地敲着木鱼。
老僧的月白僧衣随风徐徐翻飞,脸上金光闪烁,整个人忽然被光华包围,竟然看不清人在何方,只有一尊金色的弥勒佛在地面轰隆隆浮上来。
“轰.”天地忽然间像是承受不住两大高人的真气膨胀,似乎开始出现了一条条巨大的罅隙,空气中剑影耀眼,美艳无方..
※※※※
越沐箫似乎听到了远方几百里外光华奇异,好奇心大起,正想去知道什么人在斗法,竟然如此激烈,就连脚下的地面也随之牵引而隐隐震动。
远处流光溢彩,景色斑斓,越沐箫见着胸口激荡澎湃,想起几日前自己在庄家镇和那妖人恶斗,比起这来可是小巫难见大巫了。
他跃到一颗五丈高的松树上,依旧无法分辨那地方离自己这里有多远,但方向正好大致在东南处这里,於是不再多想,从树上跃下,又御风走去瞧瞧。
夜色将尽,黎明曙光即将到来,越沐箫费了好大得劲也就走了几十里路途,其实他修为不错,可惜从未学过简单的御剑之术,因此走了许久也未到那流彩缤纷的地方。
蓦地远处青烟缕缕,越沐箫见了十分惊奇,暗道:“难道是迷路了?”他明明记得自己是从视野中一路走来,怎么会就不明不白的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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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注一)
万物都有本源,越沐箫不知道自己走入的是一条“玄极之境”(注二)。而前方本来有的路却又似乎消失了。
越沐箫头脑一阵昏迷,肩头上的血灵石又再一次闪动红光。
一个时辰的光阴一过,越沐箫从迷乱中清醒过来,然而前面的路似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顺着这一条路信步走着,竟忘了自己先前要去的地方。
前方乃是一个小镇,行人络绎不绝,似乎有“天下熙熙”的意味在里面。
越沐箫走到了一个客栈外,仰头一看,一块金色的牌匾上正镌刻着“南龙客栈”四个大字。
他瞧着这几个刚柔相济,可是出自名家手笔,仍不住叹了口气,发出一声称赞。
这时门内走出了一位腰悬锦带,满身财气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看了越沐箫呆站在客栈门口,先是一怔,然后讪讪笑道:“这位客官可是要住店还是喝酒吃饭?”
越沐箫被这句话猛地惊醒,心中大奇:“我是怎么了,怎么会被几个字弄的失神。”旋即自嘲了一番,才回答着男子的话:“掌柜的误会了,我是迷了路误走到了这里,这地方可是中州东部?”
南龙客栈掌柜南宫龙笑道:“客官说笑了,小店从祖父创业以来都是在此,这地方乃是中州南部,小店可不曾搬过!”
越沐箫听他说话客气十足,显然是一位会拉客的老手,可是心里垂着要去东南,怎么就跑这来了,他向南宫龙道了谢,又顺着羊皮卷的指示往东南走去,可是这一路来又耽搁了许多,便在山林中歇息了一夜,凌晨又继续御风赶路起来。
又行了一天的路程,越沐箫越过了一座山头,便来到了东南离华萁山不远的一个村落。
此时秋季已到,季节交替气候异常,越沐箫虽然是修真一员,但生于常人家的子弟,这季节的变更还是逃不出他的感觉。
此间山涧林里,风吹草凉,到处一片枯黄的景象。
越沐箫来到了这片土地,登时心驰神往,好不痛快。
忽然林间草丛剑影闪动,火光四下光影闪烁。显然是有人在那里相互打斗。
越沐箫觉得奇怪,暗自收敛神觉,拨开草丛中一看,只见一块空旷的土地上,一处酒肆蓬地人影闪动,宝器“呛啷”镝鸣四起。
越沐箫瞧着好奇,便聚功双目望着这打斗的两人。但见剑刃如风,****四荡,一名白裳纱裙女子正和一位世家打扮的英俊男子激斗。
那男子正是越沐箫从前见过的邵百风,只是和他打斗的那位女子修为不弱,生的是娇娆妩媚,仪态万芳,可是一位绝美的女子。
越沐箫看着邵百风虽然像极了个纨绔子弟,可是一身修为和那白衣女子旗鼓相当,心下着实吃了吃惊,他正想着那女子容貌极其美丽,可是为何就和这位世家弟子打斗起来,可会是什么事情。
正在这时,越沐箫甩头望见酒肆的八仙桌上躺着一名宝蓝衣袍的男子,这男子一脸苍白,嘴角边还带有一丝血迹,显然是被人打伤,但是这人和那两个打斗之人到底有何关系,这点还是难以猜疑的。
空地上方圆十几丈外剑锋凌厉,但打斗的两人都是衣整无暇,并没有出现谁强谁弱的局面。
蓦然间,白衣女子祭出一架古琴,越沐箫眼前一亮,认出了那就是在伏羲山脉里见过的那紫衣女子的法宝古琴。
他头脑一阵疑惑,蓦地听到邵百风愤怒地说道:“你这妖女,我师弟又没怎么得罪你什么,你为何下手如此歹毒,怎么把他打成这样?”
白衣女子凌空飞起,体态优美曼妙如同嫡落凡尘的凌波仙子,这手御剑之术可谓功成独到。
她趁着邵百风这么分心之际,古琴琴弦猛然改动曲调,罡风更加地迅猛迫疾,邵百风神色大变,手里的仙剑“叮”发出一声清啸,登时如同离铉的箭矢,以剑身抵住罡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越沐箫看着骇然,暗道这邵百风看起来玩世不恭,可是这修为反应却十分敏捷,也不知道他和那宝蓝衣衫的少年是哪一门下的弟子,竟然有如此的神通。
天空中两人又多次来回拆招过了十几回合,越沐箫见着两人在这样打下去,就是三百回合也难分轩轾,于是有心想出来调节一下,毕竟邵百风这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恶人,那白衣女子来历更是神秘,也不知是何许人也。
猛然一声“呛啷”的撞击声射向草丛,越沐箫抬头一看,只见白衣女子从袖口里飞出了一条紫色纱练,紫霞腾宵,光芒绽放,那紫练如同灵蛇般急闪自如,蜿蜒迤逦打得邵百风一个措手不及,连忙招架。
越沐箫忽然听到白衣女子“格格”的笑声清流婉转,甚是熟悉,便猜到了这白衣女子的大概身份。
白衣女子衣袂飘飘,笑声妩媚动听,望着邵百风忽然愠怒道:“你这师弟好不要脸,竟敢当众欺辱本姑娘,我若是坐以待毙,不出手教训一下,他还当姑娘我是吃素的不成!”
邵百风胸口阵阵跌宕,努力从罡风中腾出一口气来,道:“你这妖女胡扯,我师弟一向洁身清名,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些欺负你的事来,一定是你见我师弟乃名家出身,想勾引他可又不成,便起杀意,无奈我师弟遭你这妖女偷袭,才会身负重伤昏迷不醒。”
白衣女子“呸”了口气,骂道:“师弟不要脸,师兄也是一丘之貉,姑娘我遇到你们可算是倒霉透了!”便不停歇,手中紫霞练“咻咻”如箭疾射,只压得邵百风透不过起来。
就在这两人斗法正酣之际,草丛中猛然传开一阵优美的箫声,这箫声由凝玄轮回真气牵动,柔中带刚,威力极大。白衣女子和邵百风听得不禁同时暗想是何人到此,竟有这般高明的修为。
草丛中“唰唰”几声,忽然间走出了一个青衣的清秀男子,正是越沐箫。
(注一:摘自《道德经》。注二:玄极之境,老僧和白百川所掀出来的奇异空间,文中不多加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