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乌云密集,苍穹里星光黯然,说来倒也奇异,这现象庄家镇只有这几天才有,殊不知是天变了色?
庄老儿被一阵怪风吹了冷飕飕的很不舒服,便起来把牖户给关紧了。
狂风猛袭,带着一蓬腥臭的血雾,四处一片肃杀之意。
庄娇儿半夜里听着有门扉“哜呀”的声音,便觉奇怪,难道是爷爷睡前忘了关门架上门闩?於是从床边穿好衣物就出房间看个究竟。
此刻风急电闪,老天说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晴空万里后一分就狂风暴雨了。庄老儿走到窗棂前边,即便闻到了一阵恶臭的血味,仿佛恶鬼凶灵正在撕开着生灵的一副副皮囊。庄老儿胸口前打了一声寒颤,以往打猎的雄姿英风此时却都显得那般心力交瘁。
窗外一阵呼啸,庄老儿仍不住往外一看,只见外头血雾朦胧,电雨交加,一道闪电劈落,天际一片雪白。
蓦地一团黑气在血雾中翻卷徘徊,狂风大作,窗扉“噼啪”打转。庄老儿全身神经紧绷,额头上冷汗不禁涔涔滑下。
他毕竟是猎户出生,虽然害怕,但还是处惊不乱,眯着小眼正欲看那是什么。
黑气席卷朦胧,团团黑烟恣意蓬蓬,在这血雾中腾夭飞旋,忽然间停在了一颗苍古榕树上。狂风凶猛咆哮,那黑气“呼呼”被风吹散了四窜,登时现出一个骷髅人形出来。
庄老儿吓得面色苍白,只见这黑气沙沙吹过,这人形模样的怪物两只干瘪枯萎的手正搂着两具成人的尸体。这两具尸体正是庄老儿隔壁家的庄小五夫妇,庄老儿老脸血丝横生,喉咙里一阵恶心,呕出了几口晚前吃下的菜肴。他两眼翻白,不禁扫过那人形模样的黑色怪物手里的庄小五夫妇,便是瞧着他们两人脸色青白,早已失去了生气,而他们的胸口处一片血红狼藉,正是被人挖去了心脏。
这时房门外“吱呀”一声开门响,庄老儿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去张望那来人。
庄娇儿心中不解,她刚从屋外把木门闩好,但是那白杨做的木门却是被风吹得碎裂成几块,她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臭味,好像从庄老儿房头里散出来的,於是想看看爷爷正在做什么,顺道让他明儿重新做个木门。正巧这回进来了庄老儿的房间,却见爷爷整个人蜷缩害怕,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您怎么了,爷爷?”
庄老儿正听到是孙女的声音,不禁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脚步兀自颤抖不稳,细声道:“嘘!丫头你怎么来了?”
庄娇儿把俏脸一扬,嗔道:“爷爷您怎么这幅模样,到底怎么了?”
庄老儿脸露愁色,哀声细语道:“哎呦,你可别说了,赶快去找那小伙子,然后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外头有妖怪!”说后“妖怪”两字肢体早就直打哆嗦了。
庄娇儿尚觉得奇怪,庄老儿忙催道:“快走快走。”拉着庄娇儿的手走出了门外。此刻天空轰隆,几道雷电闪闪劈将下来,吓得庄老儿走路一个踉跄,便摔了一个大跟头。
“哜呀.”雷电闪落,在庄老儿两人面前登时出现了一个漆黑腥臭的人,此人脸色狰狞可怖,嘴角边两颗三寸长的獠牙比起野兽还要锋利,还沾满了浓黑的血液。
这人全身被黑烟笼罩,两人看不清他的脸色变化,只道是一个妖怪作祟,要来吃了他们祖孙俩。慌乱时庄娇儿大叫了起来,庄老儿一把便将孙女推到了隔壁越沐箫的房间里头。
那妖怪发出“呼哈.”的呼吸尖啸狂傲,仿佛地狱的魔鬼睥睨世间的凡人蝼蚁。庄老儿强抑慌乱,他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先散了的话,那孙女可就不知怎么办了才好过。
一念及此,庄老儿忽然间热血澎湃,朝着越沐箫的房间里头喊道:“丫头,快和这小伙子离开!”
越沐箫酒意上来,早已沉睡许久,此刻庄娇儿大声呼唤才悠悠醒转过来,揉了揉睡眼,惊讶道:“娇儿姑娘,你怎么在这?”
庄娇儿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也不管了什么男女之别就把越沐箫从床上拉了出来,焦急道:“越大哥,快走,这里有妖怪,我爷爷要我们先躲起来!”
越沐箫心头一怔,甩开了庄娇儿的手就纵身跃到门外,却见门口外慢慢飘来一个黑影。他小时候因为被一个黑影人丢在了胡射山内受了多年的寒冻之苦,此刻见了这黑影早已是眼红喷火。但他始终保持谨惕,心想:这里为何无缘无故就来了这奇怪的妖物。这时那妖怪忽然从黑影里抛出了一具枯干的骷髅,这骷髅已是被这妖怪吸干了全身精血,已然不成了人样,但从其服饰装扮来看,便是庄老儿无疑了。
越沐箫心中怒火燃烧,已是到了几欲喷火的地步,他虽然和庄老儿认识不到一天,但老人的善心收留早已打动了他的内心,他视老人为亲人,此刻见到这番景象却是泪流满面,心中悲愤填膺无法自拔。
血雾朦胧,越沐箫闻到了那鲜血的味道,腥臭无比,脑中早已猜了个大概了。原来是外头田地里种满了“紫朱樱兰”,这嗜血的妖怪便是见到了那红紫色的花瓣误以为是生物的鲜血,於是兽性大发,发起了对整个小镇的攻击。
这妖怪每吸了一口人血,那兽狂的性便每一次更烈。越沐箫一想到了这里的无辜百姓都死于非命,血流成河的现象无不让其心痛刀割。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地狂啸,整座小木屋忽然间裂开了道道缝隙,“砰”地一声巨响,木屋登时成为齑粉。
庄娇儿被那声剧烈的震动震开了几十丈远,娇躯撞到了一棵榕树的叶枝,好在这树叶片茂密,挡下了庄娇儿没能让她当场逝去,只是昏迷了而已。
越沐箫星目红光闪闪,在狂风侵袭下显得妖异明艳,就似黑夜里的夜明珠在闪动发亮。他早就是悲愤交集,取出紫魂玉箫随意乱劈,一道道紫刃在空中回荡激舞,那妖怪甚为矫捷,都堪堪躲开了这些凌厉地攻势。
蓦然妖怪发出一声悲烈地吼啸,好像苦不堪言,牠从黑烟里打出了一条状如七色彩虹的光束出来,正是朝越沐箫疾射过去。越沐箫横箫格挡,用尽了体内的全部真气却觉胸口荡漾难受。
那妖怪见一招凑效,发出“嘿嘿”地尖叫,又是同样射出一条光束趁胜追击。越沐箫横劈打出三道紫刃,正好那光束发出碰撞,“轰隆”巨响,地面土木爆开,许多都化为了细小的尘埃了。
越沐箫欺身飞到妖怪左侧,紫魂玉箫当空劈下,犹若一条出海的蛟龙,气势猛烈如潮。他于上次和暗雷毒蝎交过手早有了一些应敌的经验,加上凝玄轮回到了新了境界,修为大增,此刻对敌也有了一些沉稳。那妖怪纵然修为再高,此刻见紫刃砍到,连忙虚晃挡住,身体却离开了紫刃数丈远了。
越沐箫心里悲愤,每一出手都是招招致命,只往妖怪的上空顶上劈砍。妖怪如何不知他的招式狠辣,但无法破解也只能暗自叫苦。然而越沐箫真气必定有限,几个回合下来早已体力不支了。妖怪忽然抓到了越沐箫的一点破绽,伸出了右手盘曲如同一条灵鞭,“咔嚓”几声,紫魂玉箫每每和妖怪的手掌碰撞,越沐箫无不心惊肉跳,但想起这厮实在可恶,残害太多无辜,打起劲来也越来越有力道。
两人又拆解十几招余,忽地妖怪两眼湛湛发光,从他的手指心中发出了锵锵的金属噪音,立时空中响起几声道家梵唱,一股气流从妖怪的手指头刚劲迅猛喷出。空气中****一道红色的火焰打向越沐箫。
越沐箫脸色大变,却见这火焰红色间一分为二,一半红色另一半却为银白色,火焰上面还缠绕着一道道电光,奔雷疾电,气劲刚猛难挡。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法诀,担心中不敢托大轻视。
苍穹中“犴嗷”龙吟传开数十丈远,忽然间越沐箫幻化为一条银白色的蛟龙,这蛟龙凶猛怒吼,震得地面破开了一口大洞。
银龙一吼,喷出了一圈圈银色光圈,和那红银两道火焰撞到一起,登时星火嘹亮,火光四射,天际间似乎有一颗陨石暴烈,“轰隆隆”的响声振聋发聩。
罡风剑影一道道劈向四面八方,把地面的土地都刺得“面容惨淡”。龙吟声“犴嗷”响彻,蛟龙巨爪抓向妖怪,撕开妖怪肩头上几道血痕,鲜血的味道腥臭无比,竟然激发了妖怪更兴奋地兽狂。
天空中一片腥风血雨,地面的树花野草早已被两人的斗法打得七零八落。但妖怪血性正欲,黑烟一散开,露出了两只突兀翻白的眼珠,嘴里却“嘿嘿”笑个不止。蛟龙冲牠咆哮了几声,龙首一磕,顶着妖怪“砰砰”撞裂了几丈厚的山壁,又张开了龙嘴,便想一口生吞了这妖怪。
不过妖怪何等修为,待得蛟龙把嘴一张的这段工夫,立即闪身躲闪到了一边,手掐法诀,又是相同的一条火焰向蛟龙烧去。
蛟龙“吼”了一声,全身银光闪闪通透如玉,弯曲了龙尾快逾电闪地躲开了妖怪的这一手攻击。牠龙身在空中穿梭自如,龙尾横扫,一击堪堪击中了妖怪的胸口。鲜血猛喷,妖怪被蛟龙一扫打到了一座傲岸的山峰上,登时石屑尘土散开,石壁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人形印。
忽然在蛟龙的背后射出两道火焰,正是一红一银,在蛟龙的后腰骨处猝然发难。蛟龙尚不知后面有人偷袭,背后一阵剧痛,然而还未回身,又是一个巨大的金刚佛像锁着了全身。
“噼啪”几条肋骨折断的声音非常响亮,蛟龙痛苦地嘶鸣,树影上罡风凛凛,“砰”烟尘从地面上掀起,白银色的蛟龙登时从后山腰下跌入地面,一道紫芒散过,天色又恢复成幽黑的一片。
树影上一白一黄两道光华落下,忽然间出现了两个男子,其中一人白袍猎猎,衣冠端玉,眉如墨画,面容潇洒英俊,比起越沐箫来更生的是眉清目秀,容光焕发。
白袍男子旁边有站着一个黄衣道袍的老者,这老者鹰眼庞面,白眉入鬓,生的高大魁梧,面无表情,站立在这山上自有一股威风凛凛,桀骜凌人的气质。
蓦地老者手里红光闪烁,出现一座细小精致的玲珑宝塔,这宝塔共有十二层高,每层有镶有青蓝红紫四颗细小的珠子,看起来小巧别致,犹若一座真实的紫霞宝塔。这宝塔正是老者的随身宝物“紫霄宝塔”。
老者口述真言,宝塔在他的手上摇曳清辉灼灼,一幕紫色的柔光照到那黑烟笼罩的妖怪上,那妖怪一声挣扎难受,“唰”的一下子成了一道青烟飞入了紫霄宝塔里面。
此时狂风停止,黑夜似乎又恢复了一片祥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