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越沐箫从崖上一直往下痴幻的走着。这一路上头晕目眩,耳边一直嗡嗡的想着一句话:定升空门,无空无行,无我无凝,玄之一体,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这正是凝玄轮回的“无我无形”一层,越沐箫其实并未知晓自己已是踏入修真的另一个境界,这时的他浑然进入的忘我的地步,却没能清醒过来。
走了几个时辰,越沐箫体内的真气慢慢回旋,就连平日压制寒毒的那部分真气也能运用自如,这也是修真者在忘我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如此。
忘痛、忘悲、忘乐、忘哀。
越沐箫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一座飘渺的云峰,山上轻烟缭绕,世间尘世亦消失在了脚下。
他走着走着,很快地来到了一亩田园土地。这里四处青红茫茫,一望无垠,仿佛大陆就只有这地方一样的渺小。
越沐箫逡巡在这一片犁地上,脚边已不知不觉地踏上了一朵花苗。
这花的花蕊红星斑斓,花柱一直往上盘绕呈圆柱形,中间四瓣紫颜色的花叶向外弹开,就似孔雀开屏。花的花蕾此刻却成一粒圆绿豆大小模样,宛若一颗婴童的眼珠。
越沐箫忍不住一阵歉疚,赶忙伏下身子擦拭着花叶上的尘土,他望着这花美而娇小玲珑甚是熟悉,脑海里电光火石般回想自己见过的所有花卉,不过却是一无所获。再仔细一看,只瞧着这花虽美却不长成,花柱上仍有六瓣贴着,只是不知道何时会开。他见这花尚没有长大就已是如此美丽,仿佛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娇滴可爱。心下更怜,就在花圃边插下两根木桠,意在提醒来往的人小心看路。
他再望向四处,可是却发现这地方的每一亩地里上都有一小块地方种植着这不知名的花朵,好奇心起,心想:“这里的人都是喜爱养花闲逸的生活吧!”正要往回走时,却惊讶的发觉自己已是远远离开的北海崖,而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正当越沐箫失望担忧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年迈苍老的声音:“外地来的年轻人,是不是迷路了?”
越沐箫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朴素丝绸的老人嘴里正叼着一根烟斗,乐呵呵地看着自己。这老人苍眉慈脸,越沐箫不禁有一种想要去和他亲近的感觉。只听这老人笑道:“外地来的年轻人,迷路了吧?”
越沐箫脸上一红,尴尬地点了点头。老人又道:“可怜的孩子,现在天色已晚,你不如到我家小屋里留宿一晚,明日再行打算如何?”
越沐箫心想现在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可以休憩的地方,虽然修真者几日不睡都可无恙,但这些天体内真气一直往上涌流,真叫他累坏了。於是弯身向老人鞠了一躬,道:“那就滋扰老丈一宿了。”
老人从嘴里喷出了几口烟气,乐道:“我家孙女从来不喜和我这老朽唠叨,今儿来了你这年轻小伙子,那我老人家可就有乐子了。”原来这老人以前是镇上的猎户,名叫“庄业荣”,镇上的熟人都叫他“庄老儿”,他生性开怀喜和人说话,不过家里的孙女蕙质兰心,从来都是沉静少语,于是老人家平日只能抽着大烟对着儿子儿媳的令牌咕哝自语了。
越沐箫和庄老儿一起来到了一座小屋,这里虽然密迩街道,却又说不出的娴静。越沐箫一来就欢喜这里,和庄老儿大大开怀畅聊了几句。
越沐箫从庄老儿得知这地方叫做“庄家镇”,离北海崖可有几十里路远。庄家镇上每户人家都是幸勤劳作,继承了先祖“勤劳永得”的宗旨,於是这地方土耕农作的人户很多,所以家家户户还算的是“衣食无忧”的了。
一老一少就这样进到了小屋里坐,越沐箫一进门口,便见到了一位容颜娇丽的少女端坐在井口边洗菜,那少女一见庄老儿和一名陌生男子到来就微笑道:“爷爷,你来了呀!这位大哥是?”
越沐箫见这少女生的美丽动人,仿佛一朵出水的芙蓉,不过身材娇小玲珑娇小却像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心中甚为欢喜。他从小独自一人没有兄弟姐妹,这次却是头一回见到了这么的一位小姑娘,心里美滋滋地,便道:“小妹妹,我叫越沐箫,是在路上迷了路,承尊祖父关心,暂到贵府上居留一宿,明日就走。”然而心里却是巴不得在这呆的越久越好,希望能因此做得这姑娘哥哥。
少女听得越沐箫说自己是“小妹妹”,又道自己这破茅草屋为“贵府”,不禁咯咯娇笑起来,越沐箫见她粉颊上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心神不由一阵恍惚,脸上大红,侧头不敢和这少女对望。
少女伸手捂住自己的朱唇止住了笑意,道:“越大哥你可说笑了,小妹庄娇儿,今年已有二八,比起你来也小不了多少,这小妹妹说的可就.咯咯.我家这.这里简陋.寒酸,你那样.说可.可真有些.有些客气了!”说到最后已是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了。
越沐箫当众被一个少女这样笑着说话,脸上已是红如柿子,心里真恨不得找个缝隙钻了进去,当即低着头默不作声。
少女知道越沐箫被自己说的尴尬无比,连忙止开的笑容,歉声道:“越大哥,对不起呀!我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庄老儿拍着越沐箫的肩膀道:“小伙子,我这孙女娇儿不懂事,你可别见怪呀!”
越沐箫摇了摇头,道:“老丈客气了,小可胡乱几句,马屁不通让娇儿姑娘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
庄娇儿听越沐箫这口气平平淡淡,只觉得越沐箫是在生自己的气,歉疚之意登时涌上心来,对着越沐箫柔声说道:“越大哥,你就不要生气了,是我的不对,你也说我几句消消气吧!”她这声音娇媚清越,听得越沐箫一阵舒悦,让得他更想和这姑娘亲近了。
越沐箫心生怜惜,暗想:“这娇儿姑娘善良端美,若是以后谁能娶到她那可是前世修来之福呀!她细心入微,误以为我是在生她的气,那我可要表现得淡然一点,不能让她小瞧了我。”於是笑着说道:“娇儿姑娘你误会了,越大哥只是瞧这美人儿娇艳可爱,心里欢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生气呢!”庄娇儿一听俏脸晕红,羞涩地往屋里走去。
庄老儿见这两个年轻人初次见面就如此亲密言语,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连忙拍着越沐箫的肩膀道:“年轻人你可真有福气!”拉着越沐箫的手往屋里进去,嘴上兀自哈哈笑个不停。
当晚庄娇儿大展身手,炒了几大盘可口的菜肴,庄老儿更是眉飞色舞,连自己珍藏多年的陈年“女儿红”也毫不吝惜和越沐箫共饮。一夜之中,小屋里仿佛歌舞升平,越沐箫大大饮上一杯,虽然酒气浓味呛得他直打咳嗽,但他还是喜欢喝上一杯。最忙活地就是庄娇儿了,她忙里忙外伺候着一老一少就是供奉活佛一样,见越沐箫被酒辣的“咳咳”难受,便端着一杯热茶让他解解酒气。
晚饭过后,越沐箫酒意浓烈,但他毕竟是修真人士,这点酒可还不能让他当场倒下。他看着庄老儿好整以暇,显是酒中高手,当下无事就和庄老儿闲聊起来。
越沐箫想起下午见过的那些花朵,正疑惑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竟然有很多人家在种植,便问道:“老丈,您这镇里那么多的人家都种植那紫红的小花,是不是那花儿可做为什么药引?”
庄老儿“嘿嘿”笑了一声,苍老的手指指着越沐箫,脸上表情甚为奇异,越沐箫不解,只听的老人说道:“这花呀其实名叫‘紫朱樱兰’,乃本地特有品种。传说曾经有位男子甚是英俊潇洒,博达通文,村里许多的女子都很青睐于他,但弱水三千,这男子也不知道该找哪位作为良配。此巧村里有个采桑种花的姝丽女子,这女子十分善良贤淑,心灵手巧,不仅倾心栽培花卉,更是兼得一手接花嫁种之术。”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显示出自己渊博的知识。越沐箫很是好奇,就问:“那后来呢?”
庄老儿这才续道:“由于男子太过恃才傲物,引起了深山里‘黑毒怪’的嫉妒,那妖怪便以剧毒侵害这男子,于是一代惊艳才绝的男子从此面容全毁,那村里的女子一个个见着了他就似像见到了一个吊死鬼一样躲避着他。从前的风流岁月一去不返,男子凄魂落魄,倒在了一块花圃里。恰好某日那采桑女路过救下这男子,其实间为救治这男子面容,女子花了上十年的心血培育不同复颜的花药,也因为两人的日久接触,渐渐成了一对恋人。再后来女子不仅没能培育出恢复男子面容的圣药,更是嫁接出一种毁了自己容颜的花种,便是这‘紫朱樱兰’了。不过世间夫妇恩爱只在于是否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又何须在意这些容貌虚表的形象呢?”越沐箫心同意领地点了点头。
世间贪婪美色之人无不众多,但真爱又哪须去的理会?
庄老儿忽然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后世人把女子真情爱意寄托在这紫朱樱兰上,虽然花中含有剧毒,但村里的女子总会亲自种植几朵,只望日后心有所属便把它摘下送给了心上人,盼得两人也能够长相厮守,苦难相随..”说到后来看了越沐箫几眼,不禁摇了摇头。
越沐箫听得庄老儿说过他们两老夫妻的事,知道庄老儿是猎户出生,他的夫人乃一书香世家小姐,两人度过了层层磨难,后来在一起也不能快乐的厮守到老,心中怅然:“纵然相爱相知,然而世俗不许,到底两人在一起又有何用?”一想到这里,不禁想起了越红繁来,不知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也是这样么?
此后老小二各自朝自己的房间去睡寝。这一夜晚乌云似乎很多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