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漫天霞光彤红,湛蓝色的天际划过两条青色的痕迹,如同两道优美的曲线。晚风煦暖,映照山野空旷青紫,树影婆娑,金叶卷飞如絮。
美丽的光线映在华萁山脚下的一片空旷的地面上,照在一男一女的身上,脸上,流彩斑斓。
地面上的青衣男子仍然望着远方天穹上了两道弧线,神情淡然,却又带着几分向往的神思。旁边的白衣女子见着,冷冷坑吭了一声,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是不是想追上去?”
这青衣男子正是越沐箫。
越沐箫回过神来,见身边这少女明眸生艳,俏脸薄怒,不禁尴尬脸红,道:“你别瞎说,我可是在想一位朋友..”一说到了“朋友”两字,又是脸色尴尬,转头不敢看着白衣女子。
其实越沐箫确实是在想个一个人,到那人却是白衣女子(紫衣女子)的师姐离萼,说来连越沐箫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对离萼这人如此牵心,好像很喜欢去想着她,更喜欢和她永远的在一起。
他已不再是童年时那个毫无懂事的孩子,对男女爱慕之情早就知晓,只是他不敢去想,不敢去相信一件事,那便是——他喜欢上了离萼!
相离徒有相逢梦,远目不堪空际送!
越沐箫望着彩霞怔怔出神,许久才回过了头,对着身边的白衣女子问道:“姑娘可是和离萼姑娘是师姐妹?”
白衣女子听到他提到了离萼,又想起了当日被他欺辱的事,怒意上涌,冷冷道:“你明知故问,叫我怎么回答!”
越沐箫听出了白衣女子口气不悦,心里登时叫苦,他倒是记得自己曾替离萼出头,弄得这女子满身污秽之事,心想着女子对自己态度不悦也是正常的,若是换了旁人,可不见得会和自己这般说话了,随即露出笑容,道:“请问姑娘芳名?越沐箫过去曾对不起姑娘,但那事姑娘也是先错在先,越沐箫才出了那下策而已!”
白衣女子怒气更甚,转过头便不想再去理会这野小子,旋即想到这野小子差点就被自己害死,恨意全消,语气却仍然不客气道:“我叫冰芷絮,虽然和离萼都是梦暝宫弟子,但是你别弄错,她是她,我是我,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全不相干,哼!”
越沐箫尚自不解,不明白这女子和离萼到底是有什么过节,竟会如此不喜欢离萼。但是他不喜知道他人的私事,便试着转移话题,问道:“姑娘来华萁山这里,难道是要去慧灵宫?”
这话一说,冰芷絮的脸色登时青白交加,十分难看,她本来是听着师父的琴声就匆匆追去,然而她的师父乃是一位道行极深的人,那琴声忽远忽近,若隐若现,把冰芷絮撵着东一窜西一跑,就这样来到了华萁山,而又不幸遇到了申达,邵百风等人。她知道越沐箫这话真实用意,但不啻于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她冷哼了一声,愠怒道:“慧灵宫的人大多小气好胜,你这呆瓜子看起来头脑聪明伶俐,可怎么就那么的笨,你不知道刚才那姓邵的掌心搭在你的命门上,只要你说话不对他的口味,他随时可以废了你,拿你来当挡箭牌引我注意力,再趁虚偷袭我,那时我俩可就生死难料了,哼!”
越沐箫听她说的分析透彻,又想起方才邵百风的所作所为,后背冷汗不禁涔涔落下,暗道:“邵百风心机很重,这女子能识破他的伎俩,心机比其更重百倍,自己可有小心防着她!”
分神之际,越沐箫耳边又听到冰芷絮说道:“本姑娘一早就识破这小子的鬼蜮伎俩,本想趁他下手之前出奇制胜,可惜被那姓邵的姐姐出来插手,害得我功亏一篑,还受了重伤!”
越沐箫越听越奇,他没有想到刚才邵百风搭了他的一下肩膀,冰芷絮和他就已经暗地里做了许多小动作,不禁心里阵阵惊骇,又是感慨万分,一时竟不能接受起来。
冰芷絮见他在那兀自愁眉苦脸,便冷冷地说道:“你这野小子又来这里干什么,要不是因为你,那姓邵的早就被我打得鼻青脸肿了,哼,怪你真多事!”身子一摇,如同风中的一粒尘埃,轻飘无影。
原来冰芷絮对上次抛下越沐箫的事情还耿耿于怀,生怕越沐箫想起来要问自己一些奇怪的问题,她虽然狡黠聪慧,但是面对越沐箫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头疼之意,只想可以早早离他远些,也讨得自己一身轻松。
此时冰芷絮身法极快,人已消失在了离越沐箫几十丈外的地方,越沐箫以为她是在怪他误了她的大事,而匆匆离开。
虽然越沐箫知道冰芷絮机灵剔透,聪慧伶俐,但她的性格乖张易怒,容易生事。越沐箫对上次的事存有歉仄,又见她这般无作招呼便走掉,心口不禁对她担心起来。于是催动真气,往冰芷絮离去的方向追去。
※※※※
神州浩大,土地肥沃,物质丰美。华萁山本就靠近中州南方,气候宜人,山风清爽。
山下的小镇“华南镇”大街小巷车水马龙,民风淳朴。
冰芷絮知晓自己确实是迷失了方向,然而后身风动猛烈,越沐箫青色修长的身影兀自穷追不舍。
前方百姓喧哗热闹,冰芷絮一不留意,不小心走到了一家菜馆。
菜馆香气扑鼻,冰芷絮的肚子忽然“咕咕”大叫,她心神一动,道:“只顾着甩掉那野小子,却忘了自己还没吃饭,现在肚子饿的发慌,得找东西填饱才行。”便走进了那家菜馆。
冰芷絮一进菜馆,后面越沐箫已然追到,她望了后面熟悉的青色影子,心里大惊:“这野小子修为真的不可小觑了,没想到我这么一停下的功夫,这厮就追到了,看来这次得躲躲才行了!”正瞄见馆内一处旮旯的地方,那里人烟稀少,倒是可以避开越沐箫的视线。
越沐箫大气不喘,瞧见到冰芷絮正往菜馆里进去,便跟了进来。他进了菜馆,就有一位夥计朝他殷勤一笑,道:“客官,里边请!想吃点什么随意点!”伸手就引了越沐箫要到一张空桌子上。
越沐箫脸上露出歉意,道:“不好意思呀老板,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吃饭的!”
那夥计刚开始听到“老板”两字还笑意吟吟,到后来听的越沐箫不是来吃饭的,脸色一变,怒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走开!白浪费老子的时间!”双手不断往越沐箫身上推去,想要轰得他走开。
这一幕被躲在角落处的冰芷絮望着正着,不由捂嘴格格大笑,暗暗道:“这呆子不仅呆,而且还傻得可爱!嘿嘿,好笑!”
越沐箫忽然鼻息一痒,“阿丘!”喷打了一口喷嚏!冰芷絮见状,忙止住笑容,不敢再这样笑下去,她心里奇道:“这呆子难道是烧还没退吗?怎么会打喷嚏?”然而她并不知道越沐箫之所以会打喷嚏其实是因为自己在背后笑他所致,还道越沐箫真的是发烧了呢,心里忽然奇怪地着急他起来了。
冰芷絮心里有些不安,竟然不敢去看越沐箫了。然而后者轻打了一个喷嚏之后,灵觉大磕,蓦地就扫视到了冰芷絮的所在。
越沐箫丝毫不理会店小二的怒火,径直向那低着头,又背着脸的白衣女子走去。冰芷絮此刻身子轻轻发抖,暗骂自己胆小。然而越沐箫的脚步越来越近。
蓦地,冰芷絮俏容一转,大声道:“好了,我不跑了就是了,用得着追这么紧么?”
她这一喝大声至极,菜馆内登时掀起一阵骚动,纷纷朝越沐箫两人望去。只见越沐箫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暗暗讨论越沐箫和冰芷絮的关系。有人认为冰芷絮美的天仙下凡,越沐箫虽然仪表堂堂,然而人心莫测,说不定这衣冠楚楚的青衣少年是个冠冕堂皇,人面兽心的色狼。又有人暗暗推测这是小两口闹别扭,女的离家出走,丈夫追到只能无可奈何的跟他回去了。
越沐箫瞧着众人的眼神光怪陆离,脸色大为尴尬,道:“大家别误会,我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们只是..”说着忽然想不到自己和冰芷絮的关系,便说不下去了。然而他左一口“我们”,右一句“我们”听得众人点了点头,眉飞色舞,以为自己还是猜对了。
冰芷絮玉脖从下到上飞霞红晕,羞涩地拉着越沐箫的手匆忙离开了这家菜馆。其中众口铄金,菜馆里哄然一片,口沫纷飞。
..
越沐箫被冰芷絮拉到了镇外的一片树林。然而玉人面露怒色,朝越沐箫大骂:“你这野小子真笨,这下本姑娘的清誉可就要毁在你的手上了!我.我真.”她本想说“我真恨不得杀了你!”但是话一到口,忽然又缩了回去。
她从见到越沐箫以来就知道这少年讷言老实,心地可谓不错,不知怎地,便不敢说要杀他的话了。
冰芷絮瞪了越沐箫良久,见他脸色愁苦,显然是心里有愧,于是嗔怒道:“好了,本姑娘足不出门,这里又有哪个人会认得,你这野小子就不必怏怏不乐,愁眉苦脸的博人同情。告诉你,本姑娘可不吃这套!”
“我.我可没有博人同情!”越沐箫脸上愁色一转,不愠不火地道。
冰芷絮见越沐箫愁苦脸色消去不少,知道自己的办法凑效,便说道:“最好是这样,你要知道,本姑娘就是最讨厌这种娇滴滴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