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道上凄冷萧条,北风狂吹,连个路人也难以望到。
越沐箫和冰芷絮正想在镇上寻找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可是整条街道上的门铺都关闭起来,怎么也找不到一处地方。
正在这时,路中走来了一个俗家打扮的男子,眉清目秀,满脸沮丧。
越沐箫见了这人十分熟悉,可不正是叶洋么?他往叶洋走去,喊道:“叶兄,怎么你到了这了?王..”突然间想起奚怀府来,不禁黯然感伤,没再说下去了。
叶洋垂头叹声,眼光西一顾东一眄的,脑海里只装着星光斓月,天马行空的东西,这时听到有人喊他,便回头看去,只见越沐箫和一位熟悉的紫衣女子走来,愕然看着自己。
叶洋眼睛忽然一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道:“越兄,怎么是你?”其实他出走时还不知道越沐箫被段问松赶出奚怀府的消息,这次见到越沐箫,还是阵阵狂喜。
越沐箫沉了片刻,默然摇了头,叹了声,身后的冰芷絮上前嗔道:“又在莫名其妙的哀怨了,你可真是会背感情包袱的人呀!”哼了几声,对叶洋嚷道:“他来这与你也没什么干系,还是我来问你,这地方鸟不停歇的,你又来作甚?”口气咄咄逼人,逼迫了叶洋不由退了几步。
“你..你是那母夜叉!”叶洋一时惊慌,猛然见到这女子十分眼熟,突然伸手指着冰芷絮,脸色诚恐。
冰芷絮把脸一横,怒意大起,骂道:“小子你说谁是母夜叉呢,信不信我..你这臭小子还没回答我的话呢,说,来这作甚?”纤手衔在空中,便要作势扇叶洋一个耳光。
越沐箫看着过意不去,劝解了几句:“冰姑娘先别动怒,叶兄说话可是无心的,我们还是听听他怎么说吧!”其实他也想要知道叶洋和玉之泽两人为何要背着师门出走的原因。
叶洋缓舒了几口气,在心里暗骂了冰芷絮几声母夜叉之后,才把自己和玉之泽出走来找顾安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还讲明了玉之泽先回了家去,自己就一路打探顾安等人寻到了这里了。
听后,冰芷絮忽道:“这么一说离萼还有姓邵那女子也去了?”
叶洋点了头,又看向越沐箫,道:“事情就是这样,我时常听小玉子说越兄你修为厉害,顾师兄这次去了雪岭又很凶险,我想请越兄你帮帮忙,去协助我顾师兄一次,可以吗?”
越沐箫扬起了头,街道上几丝风吹来,倒也生凉。蓦然间,思绪离向远方,往事诸多涌上心头..
“雪岭..”猛然间想起了唐思华那娇俏玲珑的样子来,脸色哀落,带着几丝悲凉,禁不住长叹了一声。
冰芷絮喝道:“想去就去,还考虑什么,何况我也正好可以看看这修罗邪兽到底长什么样子,竟然让四大仙地如此着重。”
越沐箫微闭着眼,淡淡道:“好吧,好久没去那里了!”
叶洋喜道:“那我替我师兄谢了越兄了,回头一定请你大吃一顿!”
冰芷絮挥着手不以为意道:“还是免了吧!就你这路色,和那贼色头(玉之泽)同个窑子烧出来的不是什么好货,还是自个去吃喝好的自在!”
叶洋一脸窒鄂,但还没有回应过来,越沐箫和冰芷絮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顾安、玉之润几人已经进入了这深渊多时。
两旁漆黑阴暗,他们只能借着身上的携带的法器发出那莹亮的光华来探路。前头幽冥一片,越往深里进去,一股血腥味越加扑来。
山风凄摇拂来,带着一段“嘘嘘”的怪啸声,慑人抖擞发凉。
玉之润往几丈前一站,忽然凝起周身真气,漫天的火红光缆从他手上的法器散开,迸舞出耀眼通红的火花出来,这时周围亮如白昼。
“咚咚..”不知是谁踩到了什么,猛地大呼起来:“大家快看,这是什么?”
一道巨响震开,众人往那声源处望去,只见邵蝶蓉玉指指着她衣裳下沾到的红色渍物,俏脸甚为煞白。
离萼离她最近,忙走了过去一看,也是秀眉沉重。这时一道亮光冲来,柔亮照得黑道里炫白灿烂。
顾安提神一望,身子轻摇,飞快似的掠到了邵蝶蓉面前,睁大了眼睛看去,但见邵蝶蓉清雅的衣袂下,那布块上正好染上了一层煞红的颜色。
“这是血..”顾安神色镇定,往脚踝底下一看,地面上惨红骇然,血迹斑斑铺遍了整条道上。
他呆望了片刻,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好在邵蝶蓉虽一女子,但对这些奢侈华丽身外物看得很轻,因此还无大事。
邵蝶蓉轻叹了一声,虽然觉得衣服脏了可惜,但依旧不能耽误大家片刻,牵强一笑道:“走吧!没事..”
玉之润向她轻藐一眼,回头又正见离萼投来关切的眼光,心情一平,道:“大家都小心点,别乱了方位。”
又走了几步,眼前阴暗炫目,正有一股凄异怪常的气息扑来,呼吸若有若无,又冰冷异常,就好像一下子到了冰窖似的,正觉发冷。
“这一路来欺凌怪异,大家可要提紧精神了!”
玉之润迎目上去,双指一道眩光在眼睛里一划,登时闪闪明亮。
前面二十丈外,“叩叩”不断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还迎来了一阵迫彻的怪风,有说不出的凄厉。玉之润再望了几望,蓦地眼皮一跳,仿佛被什么吓到了。
顾安奇道:“玉师兄,怎么了?”
玉之润眉宇间笼上一层忧色,炎火三千尺反握而上,急急注入灵气,猛朝那前道的黑暗处炸开而去。
光芒炫灿,辉丽无边,在这黑暗里传开煞为好看。众人把手一紧,聚神几眼,耳里好像还传来低沉的声音:“吃..血..。我要吃血..”
众人身躯一震,说时迟那时快,眼底正见了那怪风袭来之后,露现出了一个个身子歪斜,两手痉挛,双目绿蓝一大一小的“人”来。
玉之润走在最前,鼻息处闻到一阵阵恶臭的腥味,他瞅了眼,那些“人”已经离他不到七丈外了。
这些所谓的“人”一个个面目暗黑,左眼隆起大如拳头,发出炫青色的光芒,右眼瞳缩恍似珠粒,细小的肉眼难以看清。他们吱着嘴角边露出两颗幽黑的巨牙,样子有说不出的狰狞凄惨。
“吃..”黑暗里漫天的昏沉,玉之润看着眼前这东西竟是恶心不已,登时喉咙一甜,唇边扯动,硬是吞了几口浓痰入肚。
他呆呆地立在那里,竟然差点就忘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蓦地头脑天光一转,脸色惊变,右手劈开一划,炎火三千尺发出夺目的炫芒,爆迭的真气腾向那些怪人里去。
“师兄,且慢..”惊魂中,离萼一醒,正要制止玉之润,然而玉之润的修为何等了得,那一尺穿过,火芒四耀,绚煞滔天,扑啸似也吞没了那群正缓缓走来的“人”。
玉之润掠上空中,又连翻法诀,一道八卦图形澎啸而起,盖天灭地一样,涌烈奔入前面的“人群”里。
“轰轰..”一阵砰裂的响声爆起,烟浪卷荡,弥漫了整个深渊。
玉之润从中落了下来,呼出了几口浊气之后,忽见到离萼那哀怨的眼神,甚为奇怪,问道:“离萼,怎么了?”其他人也从中醒来,扫顾了四周血雾翻卷,散乱纷团,心中都有一阵离乱、哀叹..
离萼眉下泪痕,颤声说道:“师兄,那些..那些可是这镇上消失的镇民呀!”
玉之润怒皱了浓眉,正想发作,随即心底不忍强抑了下来,淡然道:“这些镇民已经没了知觉,犹如孤魂野鬼,显然是被修罗邪兽吞噬了魂魄,才变成了这身惨状,师父曾告诉我,但凡人之邪念,只要一沾到了修罗邪兽的鲜血,都会变得人妖怪状,受制五欲之害,成了邪兽的傀儡。与其让他们这般受苦,还不如一剑让他们都解脱了才好。”
离萼正欲开口,顾安先道:“但他们也都是无辜的百姓,纵然修罗恐怖厉害,也应该由应对之策,难道萧师伯就没有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吗?”他胸口怦然,刚才也受了一些不少的讶异。
邵蝶蓉哀叹了几声,道:“玉师兄说的没错,他们虽然都是平凡的百姓,但命里注定,妖邪作乱,也怨不得他人。”
玉之润叹气道:“罢了,先看看他们怎样了再行打算吧!”当是时,烟雾消散,万道炫青色的幽光闪动,点点缭乱,光芒四耀。
四人见状,竟都大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那本该消失的“人”竟都一个个飘悬空中,口吐腥风,灰白干皱的手掌持张,朝四人奔雷狂疾似的踊跃而来。
玉之润心中大骇:“他们怎么还能活动。”催动真气凌璇翻转,炎火三千尺戳出恢弘飚猛的气旋,与那些“人”相互迎上,狂热的气风掀涌扑面排来,旋绕了整个深渊热气奔腾。
顾安也意识到了情急,更不怠慢,“裂斩”仙剑吟空荡鸣,一式式奚怀府的长空剑诀挥洒自如,抵开了那些奔来的“人”。
情急之乱,玉之润往身后大喝:“齐生护法阵,疾!”刹那间满地白光骤然疾射,其他三人会意,分别踏向乾坤方位,饶是这么急速的状况,也没有乱了方脚。
方位踏好,四人情转之下俱都静念法诀,一股狂飙卷浪似的真气从四人身上不断奔腾扩散,那些“人”都是黑口狰咧,排出道道腥烈的怪风,汇成一体,与那些气浪相互碰撞。
“轰隆隆.”深渊里散烈开阵阵怪响,震荡的地面摇摇晃晃。四人静如止水,心意相通,齐生护法阵届时威力齐聚,荡开了涟漪似的烬芒,滚滚爆动。
几层浓重的烟火散后,玉之润凝望了前头片刻,忽然心里念道:“适才我明明杀了这些怪物了,可是为何又突然暴起,活了过来呢?难道修罗竟有这般厉害,连死了的人都能操控?”
烟转之后,眼前又是淡黑,顾安荡开身前的烟气,道:“那些百姓本都没有修为,可到了这等样子却实力惊人的可怕,看样子昨晚师兄见到的东西定是修罗邪兽无疑了!”
邵蝶蓉玉容一变,咳嗽了几声,也道:“若非有齐生护法阵,这一路来还不知道要有多少艰难了。”眼见地面上肉飞血漫,脸色满是苍白。
玉之润望见了这些已经身体碎成粉状的百姓,饶是以他的定力,也不由恶痛难掩,轻咳嗽了几声。
离萼眼色迷茫,视线被泪珠遮了蒙了几层,心里悲凉道:“这些人都是让妖魔戕害惨死,罪过呀!我愿上天怜惜,让他们都可得到极乐之地安宁吧!”玉手合十,暗里虔诚念了几声道家真言。
玉之润挥了挥手袖袍上的尘土,轻唤道:“大家走吧,前面说不定那修罗邪兽在等着呢!”一掠身形,飞纵一般行走而去,其他人俱都一一跟了上来。
在深渊远外,有那么的两道身影,也渐渐踏入了这个雪岭..
